阿东去厨房做了黎素最爱的桂花粥,又挑了几样糕点,并着爽口的小菜,一并端进他房中。一打开门,黎素正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书打发时间。
一个时辰了,都没有翻过一页纸,这时候哪里看的进一个字。
他不说话,心里默默地揣摩阿东的意思。
阿东将托盘慢慢放在桌上,半蹲下来看他:
“粥是刚煮的,主人趁热喝一点。”说着,便捉了他的手,禁锢在自己双手之中,轻轻地来回揉搓,驱走寒意。
依照黎素的性子,若放在从前,这一碗温热的桂花粥早泼到阿东脸上去了。
他前脚刚跟人商议好怎么弄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现下又若无其事到他面前来做一个好人。
可是肚子一天沉似一天,脾气也日渐磨没了。
他吃过野草,功力全失的情况下杀过人,只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都可以。
这碗粥,他不喝,肚子里的小人儿也要喝的。他绝不会在这时候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来,对待别人尚可以委曲求全,阿东又有什么不一样。
应该更加得心应手才对。
于是他从容将一碗粥喝了,糕点也挑了喜欢的送入腹中,看起来依旧是望川宫里那个高高在上矜贵无比的黎左使。
午饭过后,正是冬日里阳光最好的时候,黎素搬了张矮凳子,坐在院子里给孩子缝衣裳。白猫儿睡在他脚边,一窝小猫挨个儿摊饼似的躺平了,周遭静悄悄的,只剩无限安逸。
黎素停下了最后一针,轻轻咬掉了线头,打了个死结,然后将小衣裳偷偷地放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一下,顿然觉得自己真傻,却还要呼唤猫儿起来,将它抱在怀里,把大红色的小裳强行覆在它身上瞧了瞧。
也许合适罢,小娃娃应该不会比猫儿大。
白猫儿却羞得慌,转眼跳下去,一溜烟儿跑掉了。
阿东远远地站在庭院之外,看着他从日头极盛的时候坐下,到日暮西山默然回屋,喉头泛着苦,却始终静默不言。
他怕自己稍有动静,惊扰了黎素,他从此便有了防备,不肯再让自己看到这副温柔静好的光景。
晚间鬼机子和皇甫仁又来替黎素把脉,望闻问切之后,开了一副方子,让阿北照着去抓药,每日早晚各煎服一次。
黎素登时面上血色去了一半,只字不言,听二人细细叮嘱阿北,愈听愈提心吊胆,心道如今已经将近临盆,孩子一向不闹,稳稳当当的,还需要喝什么药。
好在他们这一行人首次上山,东西备的并不充分,药材更是遍寻不着,阿北就算连夜下山,往最近的镇子去抓药,往返之下,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回来。
黎素心中打定了主意,阿东昨日已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如果再抱着幻想过下去,无异于亲手扼杀腹中骨肉。
只有两天时间,他不能耽搁一分一毫。
这么想着,不觉夜深。阿东与几个重要下属商议要事去了,驻扎安顿之后,他变得忙碌起来,黎素倒也自在。
他叫人在屋里备了一大桶热水,雾气弥漫,整间房白烟袅袅,如梦似幻。关好门窗后,试了试水温,便轻轻解开了衣裳。
自与阿东重逢以来,他一直顾忌着自己的身形,从不敢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这大腹便便的样子,活像个怪物,他自己也不敢深究下去。
平日里在他跟前,黎素总把衣裳穿戴整齐了,即使夜里睡在一处,他也要穿好了亵衣,从未在阿东面前赤身裸体。
这副模样大概会让人倒尽胃口吧。黎素自嘲般笑了笑,现在竟还有心思想这些事。
将外裳褪了,放回床上,葱段般白皙修长的五指覆在肚子上,悄悄对它说着话。
说了好一会儿,像是怕水冷了,黎素回过神来,一只手捉了亵衣上的绸丝带,它原本系成个蝴蝶的模样,娉婷立在圆鼓鼓的肚子上。
绸带一散,那丰润饱满的小腹便在衣裳遮掩下若隐若现,肌肤原本就剔透如雪,热气蒸腾上来,很快就将他整个人染成了粉色。
只不过肚子上多了一道青紫色纹路,从肚脐一路蔓延下去,直至看不见的地方。黎素低头瞧见了,慌忙将衣裳掩好,小心翼翼跨进木桶里,直到水浸没至小腹,切实感受到温热包围之后,才舍得将亵衣慢慢褪下,一点一点露出圆润的肩膀和挺直的背脊。
这样看来,他的腰身更瘦了,与浑圆挺翘的臀相连,尾椎上方的后腰微微凹陷,单薄的身体脆弱似一道线,不知如何撑得住身前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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