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们一起逃亡难道就能证明我的诚意了?”太后反问。
“没错。”徐九英干脆地回答。
太后审视了徐九英一阵:“我不太明白。”
徐九英慢悠悠地解释:“你也知道,我呢出身不大好。从小我就得在街市讨生活,所以小时候也见过不少地痞无赖。这些人敲诈勒索,其实挺招人恨,但是一般人从来不敢去招惹他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会组成帮会。你要是得罪了其中一个,就会有无数人来找你麻烦。所以没本事、没背景的人,多半不敢和他们直接冲突。当然,也会有些人为了找靠山,去加入他们。可是要加入也不容易,新人得按照帮里的规矩做一件事。他们让做的事不是偷鸡摸狗,就是坑蒙拐骗。但是只有做完这件事,他们才会相信这个人的诚意。”
太后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还不明白?”徐九英一哂,“你和我们一起跑了,就是向全天下证明我们是一伙的。这么一表态,东平王当然不会再和你谈判的想法,那我又我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诚心诚意地合作了。”
太后终于明白,哭笑不得地说:“所以……你是把我也当作地痞无赖处置了?”
“有什么区别?”徐九英白她一眼,“要我说,你们这些人还不如无赖讲规矩呢。”
“此话怎讲?”太后啼笑皆非地问。
徐九英语带讥讽:“无赖虽然也做坏事,但他们有规矩,而且多少还讲点信义。收了你的钱,就绝对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你们呢?今天站这边,明天踩那边。就说那东平王,平日看着挺仁义的,还不是说造反就造反。”
“他……”太后一声长叹,“他倒也未必真想走到这一步。”
“结果都一样。”徐九英打断她。
太后明白她的意思,不管东平王本人想法如何,他的行为已经算得大逆不道。她不再为东平王辩解,而是道:“我要是也走了,东平那边怎么办?”
“总有办法的。”徐九英说。
不待太后答话,她已走向门口,叫了两声陈守逸的名字。
陈守逸很快就从门边探出了头:“太妃有何吩咐?”
徐九英把他叫进来,简要地说了她的想法,又道:“你看能不能想个办法,骗一骗东平王?”
陈守逸略显迟疑,先看了一眼太后,才回答她:“这倒不难。太后身份贵重,总不可能一开始就亲自出面与他交涉。只要不是面会,就有上下其手的余地。”
“书信?”太后在旁插口。
陈守逸点头:“正是。既要谈判,总要先试探一下彼此的底线吧?东平王想谈的条件,太后应该能大致猜到。以奴婢之见,不妨事先留下几封书信,名为磋商,实则惑人耳目。京城去云阳并不算近,何况还要加上考虑、商议的时间,一天一个来回也不足为奇。这么几封信过去,也是好几天的时间,足够我们逃脱了。”
徐九英猛地拍了一下陈守逸的肩膀,笑着对太后道:“我说什么,这坏胚一定有办法。”
“不过……”陈守逸欲言又止。
“请讲。”太后说。
陈守逸道:“这个计划要成功,关键在于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一旦让东平王生疑,他必然发兵攻城。因此出逃之时必要简便,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太后、太妃已不在京城之内。”
“此事还要仔细考虑。”太后有些踌躇。无论朝廷还是内宫,主事之人接连数日不露面,都难免引人关注。
“请恕奴婢们放肆,”颜素忽然带着团黄、白露进到屋内,“这件事奴婢们愿意一力承担。”
“你们?”太后与徐九英对视一眼。
“元德初年以来,”颜素从容回禀,“延英奏对已有常制,逢三、七日不开(注1)。今日是初一,朝会刚过,也就是说要直到初五,太后才必须露面。”
“确实如此。”太后点头。
“只要外朝无事,”白露接话,“内宫奴婢们足以应付,拖到初五并非难事。”
“可是这样一来,你们岂不是……”太后担忧道。
“奴婢受过太妃、太后恩惠,”颜素道,“报还深恩,正当其时。”
“正是,”团黄附和,“奴婢们身份低微,总比太后、太妃容易走脱。何况东平王未必就注意到奴婢几人。”
“难得她们有这忠心,”徐九英下了定论,“我看就这么办吧。”
见太后没出声,她径直向陈守逸使了个眼色。陈守逸会意,很快就将各项事宜与颜素他们交待妥当。颜素三人都领了任务,分头行动。陈守逸则去负责安排从顾家接人的事。一时室中只剩下太后和太妃二人。
“信得你亲笔写。”徐九英提醒她。
太后没有动,而是低着头想心事。
徐九英只道她又犹豫了,挑了挑眉:“你不是还想着去送死吧?”
“嗯?”太后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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