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都使想打听什么事?”听姚潜说明目地后,颜素考虑了一小会儿,才谨慎地问道。
姚潜也很仔细地斟酌自己的措词:“某很清楚对于出兵维州这件事,朝廷最大的顾虑是什么。不过恕某直言,如果战事不利,又引来戎人报复,首当其冲的正是西川。这一战,西川其实比朝廷更加输不起。”
颜素点头。在这一点上,她承认姚潜说的确是实情。但是西川并不是她能插手的事,因此她虽认可姚潜的说法,却还是婉拒道:“若都使想让奴婢从旁劝说太妃,恐怕奴婢爱莫能助。”
“娘子误会了,某并非此意,”姚潜连忙解释,“太妃那里,某已分说明白。出兵与否,相信她自有判断。某担心的是朝廷同意出兵之后的事。”
“出兵之后?”颜素一愣。
“除了河北,各镇都有朝廷监军,”姚潜含蓄道,“西川也不例外。”
“难道都使是想……”颜素隐隐猜到了他的用意,微微吃惊。
姚潜点头:“监军直达天听,权过节度。某担心的正是监军擅权,侵扰军政。娘子涉猎文史,前代之乱,想必熟知。当时若非两个监军恃权斩杀名将,自毁长城,以那时国朝之力,何致惨烈到后来的地步?将星凋零,致便战乱久不能平,朝廷才会一路衰颓,至今未复。西川此战,绝不能重蹈前车之鉴,是以监军一职,至关重要。”
元宗以后监军皆由宦官充任。颜素何其聪明,顿时明白了他来找自己的意图:“都使莫非相中了陈守逸?”
前几日的马球赛,姚潜和陈守逸并肩作战,两人场上又配合颇为默契,姚潜注意不到陈守逸才是怪事。想必他从那时起,就打上陈守逸的主意了。
姚潜毫不掩饰:“正是。”
颜素想了想,摇头道:“恐怕没这么容易。”
姚潜苦笑:“若是容易,某也不会厚颜劳烦娘子。”
颜素叹息:“都使想必知道,他是太妃的心腹。奴婢怕太妃不会轻易松口。”
“他是太妃心腹正是某看重他的理由之一,”姚潜道,“某并非愚人,岂会不知若由太妃力主出兵,就是把太妃和西川的前途绑到了一起?太妃待西川甚厚,西川又岂能不示之以诚?由她信任的人出任监军,正便于太妃了解战况,让她放心。除此之外,某还有一个理由。这几日,某已打听过了,这位中贵人不但深受太妃信用,还是神策左中尉的养子。西川此战必定需要神策军配合策应。有一位与神策中尉渊源深厚的监军,沟通起来也会更加容易。”
“所以姚都使想和奴婢打听他的情况?”颜素问。
“那日他挺身而出,某固然十分敬重,”姚潜颔首,“但是某与他始终仅有数面之缘,了解有限。娘子与他共事,想必熟知其为人。不知以娘子之见,他可适合担任此职?”
***
与姚潜谈完话,颜素便返回徐九英殿中。她急欲将姚潜的话向徐九英报告,谁知寻过来时却被小藤告知,徐太妃和陈守逸都去了太后那里。颜素无法,只能耐心地等他们回来再作商议。
她却不知,此时太后殿内,徐九英和太后的谈话正陷入僵局。
“我不同意出兵,”太后近来在徐太妃面前颇显弱势,在维州一事上却异常坚持,“你我不过两个妇人,并不熟悉兵事,西戎现在又有和解之意,何苦轻启战端?”
“西戎的态度,球赛那天太后难道没看见?我们该由着他们欺负不成?”太后始终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无疑让徐九英有些焦躁。
太后淡淡道:“赞松固然张狂,但他一个人并不代表整个西戎。我看西戎还是真心想要会盟。”
“赞松是西戎副相,”徐九英冷笑,“太后说他不代表西戎?”
太后听了徐九英的话也气得不轻。但她涵养极好,深吸几口气后,再说话时仍维持着轻为平和的语调:“你年轻,没经过上次京都落陷,不知道当时戎人烧杀掳掠的惨状……”
“我是没经过,太后难道以经过了?”徐九英挑眉。
上次戎人攻陷京城可是四十几年前的事,太后比她大不了几岁,不可能见过当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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