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真虽然因着郭临的关系月前便复了职,得以同去上朝。不过回京兆府办公,还是几个月来的首次。见他神色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局促,郭临宽慰地拍拍他的肩,笑道:“听说那位常兴常大人很是了不得啊,你等着,看老大我如何会会他,给你和老白出气!”
金真忍俊不禁:“大人,您就别闹了!常大人什么身份,咱哪能去惹!”
郭临笑而不语,心想要是告诉他,常家算什么,她连太孙都惹了,不知道金真会不会吓成什么样。
不过嘛,就算没有寿州山上的那档子事,单单白子毓说的那些京兆府内常兴耀胡扬威的做派,她就想好好修理一下他了。
下了马车,大步迈进京兆府。门口扫地的府役随意地望了她一眼,没有动静,隔了好几秒才猛然惊醒,停下手中动作,死命地瞪着她:“大,大人……”
“哟!”郭临扬手打个招呼,带着金真脚步不停继续走进。
很快就有昔日心腹凑过来告知她常兴人在书房,郭临挑挑眉,挺胸负手,大步流星。当她英姿飒爽地推开房门时,常兴正翘着腿搁在书案上,手中还拿了个啃了一半的酥饼。
那碎末子还掉了一身,简直别提有多狼狈。郭临身后还聚了一群看热闹的府役,见状个个都憋着笑,一副看戏的表情。
常兴勃然大怒,一把推开正在倒茶的侍从,站起身来喝道:“郭临,你懂不懂礼数,门都不敲就破门而入,是想怎样?”
“常大人,擦一擦嘴吧。”郭临半垂着眼,故意指了指嘴角,挑衅一笑,“这里是我办公的书房,我回自己的地盘,还需要敲门?”
“什么你的地盘!”常兴神态倨傲,“圣旨未下,我还是暂代的京兆尹,这里就不是你郭临说了算!”
郭临狡黠一笑,朝旁伸出右手。金真心领神会,从袖口中取出圣旨,恭恭敬敬地放在她手上。四周围观的府役顿时心中大定,知晓郭临是真的有备而来。
常兴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可此情此景,又容不得退缩。他拍了拍衣服上的酥饼碎末,走上前,从郭临手中接过圣旨。仅仅扫了一眼,就知道此战已败。
他眼神有些飘忽,勉强清咳一声:“那,既然如此,就与你交接……”
“慢!”郭临打断他,“交接容易,可今日我来找常大人,为的可不是几张文书就能说完的交接。”
“你……你待如何?”
“听说我的部下金真,数月前因出言不逊被常大人停职减薪。下官倒要问一问,是何时何地,口出了何言被列为不逊?可有人证?”郭临笑得人畜无害,“光、寿两州的贪官以权谋私,卖国敛财。才刚刚被陛下重刑整治,我想陛下是不会乐意见到京城内,也有官员在滥用职权的吧!”
“你!”常兴咽了咽喉咙。
“不急不急,下官还听说,京兆府中向来事务最繁重的白少尹,却被常大人安排去了库房打杂。不知此事可是为真?”
“郭临,你莫要逼人太甚!”常兴急得满脸涨红,上前一步,和郭临正眼相对。
“逼人太甚?”郭临嗤笑一声,目光微挑。她侧过身,挡住诸方的视线,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嘲道,“常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常家在淮南做了什么,我可是非常清楚。”
“呵……想威胁我,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常兴阴狠地盯着她,回喝道。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巴掌响突然自后方响起。郭临一怔,回过头看去。还是那身青衫,还是那样修长壮实的体魄和悠然无畏的神姿。
“高彻辰。”她咬牙念出。
“一别经月,郭大人好记性。”高彻辰坦然一笑,长眉入鬓,目光微扬。他轻悠地扫视了一眼四周。
仿佛无形中有一股深沉的压力,让府役们不自觉地在这目光下奔走溃散开,仿佛再在此地多呆上一秒都是罪恶。
郭临挑了挑眉,任他驱走围观的府役,倒也不阻止,只是笑道:“不知高大人莅临我京兆府,所为何事?”
高彻辰莞尔一笑:“无事,不过顺道来接常大人回府。”
“那可顺得真是准时……”郭临皮笑肉不笑,心知他不仅攀上了东宫,还获得了常家的信任。干脆从善如流地侧开身,“那就请常大人,慢走。”
双方你来我往,一丝半点的亏都不吃。金真在一旁看得浑身战栗,全然不知为何南征仗一打,郭临的胆子平白就大了这么多!不过说到底,她是在为他撑腰,纵然内心依然怯弱不已,但还是异常的兴奋,咬着牙也要撑在此处。
常兴虽然被高彻辰解了围,可面子里子都已丢了个尽。不仅如此,气还没处发。只得僵着脸,生硬地从郭临身边走过。
行了几步,他忍不住回过身,指着郭临喝道:“你小子莫要神气,看看陈聿修你就该知道,得罪背叛我常家,会是什么下场!”
郭临冷笑一声:“哦,怕你?”
“哼也对,你没族没亲,出族除名你是不怕!”常兴咬牙切齿,面目阴狠,“等着瞧,我不会放过你!”
“哼!”郭临翻了个白眼。过了一会儿,见那两人走远,她皱了皱眉,问一旁的金真:“他刚刚说什么?出族除名?”
“是啊。”金真点点头,眉头微拧,“半个月前京城里就在说这个,唉,谁知道陈少师这般的天资才俊,居然会被逐出学士府……怎么,大人你不知道吗?”
郭临瞪大了眼,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涌,整个脑袋都涨得刺痛。她呆呆地望着金真:“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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