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阴着脸掀开车帘,冷冷地瞧着前方。
道旁灯笼的光辉从这人身后照来,只能看出个身形。直到这人越走越近,熟悉感越来越强。庆王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心中一股莫名的冲动,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兴奋,连声音都在颤抖:“五弟……”
赵王停在离庆王十步之外的地方,一双沧桑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他,笑道:“四哥,别来无恙啊。”
“五弟,你还活着啊!”庆王跳下马车,上前几步,激动地说道。他实在是太兴奋了!
他们找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知道他攀上了老七,昨晚计划周全了去袭击,却连影子都没摸着。本以为他又躲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去了,没想到他居然肯自己送上门来。
“我活着,是不是很碍眼!”赵王的脸上,仿佛有一只手突然将平和的表面撕去,露出面具下狰狞的面孔,“你们这些庶出的贱子,想谋害我夺得皇位,做梦!”
赵王的身边突然涌出不少的黑衣人,手中握着兵器,护着他慢慢逼近庆王。庆王这边的侍卫也纷纷拔出刀,警惕地盯着对方。
“我本想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再让父皇亲自处死你们。可你们欺人太甚,昨晚又来暗杀我,那就别怪我不顾兄弟之情了。杀你的这一笔,就是父皇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赵王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恨意。
庆王闻言,讥讽地笑道:“真相大白?真相就是你和太子逼宫谋害父皇,被我和三哥阻止了。”
“住口!”赵王呲目欲裂,“如果不是你们设计陷害,太子那厮会中计拖我下水?你们一个一个都该死!”
他一声令下,黑衣人以雷霆之势冲进了庆王的侍卫中。厮杀声顿起,街道上,血肉横飞。
庆王隔着厮杀的人群,冷冷地望着赵王。赵王看着庆王周围的侍卫越来越少,面上浮出一丝得色。
庆王突然一掌拍在马车车板上,“咻”的一声,马车后一只炮仗直飞上天。道旁的小巷子里顷刻间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不少。
居然有埋伏……赵王顿时有些慌神,他左右环顾,从巷子里涌出的侍卫,几乎堵住了所有的路口。
“想来五弟在我进郭府后就一直候我吧。”庆王懒散地笑着,“可惜啊,你三哥今日进宫,他的侍卫都在我这儿,就等着你上钩呢。”
人数差异倒转,赵王的优势登时没了。黑衣人拼尽全力坚持,且暂且突围。硬扛了一炷香后,眼看就要被围死。其中两人窜回赵王身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喝道:“走!”
“哪里逃!”庆王大手一挥,马车后的一队侍卫迅速拉弓围射。黑衣人一把弯刀连劈箭光,舞得密不透风。力战了半刻,终于气力不济,被射中了右肩。近旁的侍卫眼疾手快,一刀劈在他脖颈上。
赵王看着那颗圆溜溜的头颅滚落到脚边,一滩腥红蔓延开来。压抑在心底的,逼宫那日随从被追杀至尽时的绝望,再一次蔓延出来,须臾盖过了理智。他猛地双手抱头,跌跪在地,大声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
庆王远远地看到,皱了皱眉:“疯了?”
侍卫长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七弟啊七弟,任你机关算尽,却连翻盘的本都落到我手上了。”庆王负手嗤笑一声,望向郭府的方向,命令道,“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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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毓重新请了医师,看过了划伤脸的贺柔,又看了看姚易,回话说姚易受的只是外伤,卧床静养就好,郭临这才松了口气。
贺柔的脸上裹着一层绷带,嘴唇发白,面无血色。但却执意要照顾姚易,白子毓看着她,只觉得头疼。
郭临送陈聿修出府。他已经重新换过了衣服,变回了白衣翩翩的公子。一路上,两人皆没有说话。
眼看府门就在前方,再不说就开不了口了。郭临轻叹一声,打破沉默:“陈兄,今日之事,我心中的感激无以言表。只是……你还是不要常来上门了,有些事,我不想你被牵扯进来。”她抬起头望向他,“也不想……被你牵扯……”
陈聿修微微一怔,偏头笑道:“你是担心我背后是太孙殿下?”
郭临不料他立马就挑明,一时张口结舌,竟不知道如何回话。
“你觉得,我一直以来对你的帮助,”陈聿修突然上前一步,靠近她,“都是为了将你,拉拢到太孙殿下这边?”
郭临触到他灼灼生辉的目光,分外尴尬:“这个……”
“你认为,我对你有所图谋?”陈聿修又跨了一步,这才停下。此时他与郭临之间的距离,已不满一尺。他微微眯眼望着郭临,忽而偏头一笑,声音低沉,“嗯?”
郭临闻着他身上的青竹气息,心中不免腹诽地想着:就算是这么温和的人,一旦认真起来,也是相当难缠啊……
其实认真算算,陈聿修帮她何止这次。只是她当时想着总能找机会还,可直到今天,除了回绝六公主的那次,她似乎还真没为他做过什么。
好像来了京城后,脸皮变得更厚了,居然心安理得的受人恩惠到现在……郭临脸上微微有些泛红,她装模作样地掩着唇咳嗽几声,心中盘算着如何回话。
她此时已经是奔波紧张了一天了,面色憔悴,风尘仆仆。可是尽管如此,她那双眼眸,还是一如往常的明亮动人。
陈聿修望着她,突然“噗嗤”一笑,道:“逗你玩的。”他后退一步,轻摇折扇,含笑而行。那悠然的身姿,长身玉立,绝对风华。只是这样一个背影,却让郭临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马车临走时,陈聿修拉开窗帘,冲她微微一笑:“帮太孙殿下做事?……阿临,你小瞧我陈家了。”
“啊?”郭临迷茫地望去。陈聿修却已经放下了帘子,吩咐车夫起行。
小瞧陈家……这是什么意思?郭临望着远去的马车,久久未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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