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感受到了俞云双的视线,卓印清抬起头来道:“我与二位一同走。”
三人从雅间出来,俞云双向着大厅东南侧的角落一瞥,视线便与一个一直向此处张望的年轻男子直直对上。
待到三人下了酒楼的阶梯,那公子匆忙起身,正巧在酒楼的大门口处将俞云双三人挡住。
裴珩凑近了俞云双压低声音道:“这人应该是江闲无疑了。”
果不其然,男子对着俞云双先行了一个礼,开口自作聪明道:“草民江闲,见过无双姑娘。”
俞云双黛眉微挑:“无双姑娘?阁下怕是认错人了。”
话毕,俞云双抬步绕过江闲,头也不回地出了酒楼的大门,将还在行礼的江闲留在了原地。
此时的雨势虽然未停,但是融融细雨却也不再妨碍行路,从店小二的手中接过马缰,俞云双回过身来对着卓印清笑道:“今日让卓主簿看笑话了。”
似是因为天气阴沉,卓印清的面色看起来也十分不佳,就连琥珀色的眼眸也微微发暗。
卓印清与俞云双对视了片刻,而后笑道:“如今愈发寒冷,长公主往后若是御马,莫要忘了多加一件大氅,虽然无法避雨,却能挡风。”
俞云双的笑意暖了暖:“多谢卓主簿关心。”
卓印清对着俞云双行了个别礼,转身离去。
俞云双、裴珩牵二人着马与卓印清相背而走,待到三人的距离越拉越远,裴珩这才回过头去眺望了一眼卓印清已然看不见的背影,开口道:“方才有些话,因着有卓大人在,我一直不方便开口说。”
“我知道。”俞云双道,“是关于那江闲。”
裴珩将马缰换到了左手,用右手挠了挠头:“以宁朝的风俗,玉簪是定情之物,可不是能随便送的,更何况你还是一国长公主。我看方才那江闲的模样,虽然举止轻浮了一些,却不是个胆大的主儿。若不是有人指使,便是心中太有把握。”
俞云双摇头道:“指使一事不可能。与他同桌的官职最大的便也只是刑部侍郎家的公子,其余几个便连酒楼的老板都说不上姓名,无名小辈尔。况且我们上去了如此长的时间,他才将玉簪送了上来,应是先前毫无准备。”
说到此处,俞云双顿了顿,侧耳倾听了一番四周的动静,轻声讥讽道:“江闲是江永中之子,而江永中刚在淮陵世子一案之中被革职,我是淮陵世子一案状告的一方,上面的那位却是主谋……这关系,当真是复杂得紧。”
裴珩紧了紧手中的马缰:“我没懂。”
“你都将结果猜出来了,过程难道还堪不破?”俞云双道,“淮陵侯世子一案江永中被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那人为了撇清关系不保他,你觉得会寒了多少人的心?那人既要拉拢人心,自然要补偿江永中。只是如此严重的渎职之罪,江永中的官途早就毁了,而他的儿子你如今也见了,性子如此浮躁不安分,必然难成大器,若你是今上,你当如何?”
裴珩只觉得方才在酒楼中的暖意都消散了,此刻虽然无风,却莫名地有些发冷。
俞云双道:“列侯尚公主,其嫡子可袭爵称为世子,而朝臣尚了公主,即便不能袭爵,也有散阶,够荫庇他以下几辈了。”
“但是你的驸马新丧,即便你身为长公主不必去做什么,但如此快赐婚,未免太引人诟病。”裴珩眉头紧蹙道,“会不会是我们哪里猜错了?”
俞云双侧头看向他,道:“自然还有一种可能。”
见到裴珩那双带着喜色的眼眸扫向她,俞云双淡淡道:“那江闲公子早就爱慕本宫,今日得见,自然便不顾一切的前来送玉簪了。”
说到此处,俞云双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这理由你信么?”
裴珩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不信。”
而后叹了一口气道:“难怪今上如此着急地将我大哥支走,若是我大哥还未走……”
“走罢。”俞云双不置可否,动作流畅翻身上马道,“此刻也才午时刚过,待回到府邸沐浴更衣完毕,我还要入宫一趟。”
裴珩心知此刻也不是慨叹的时候,将面上的神情尽数收敛,上马紧随着俞云双一同踏着满地积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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