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在沙发上的手,颤抖着,似痉|挛一般,可她却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忍住了这种情绪。
莫名的,他怕了。
“我……我没有污蔑你的念头……”他慌了,语不成语、调不成调的解释,词不达意:“我不是故意的……”
想要解释,却发现,这样的解释,太过苍白。
毕竟是她的家事,向峰没打算插手,一直在旁边沉默着不说话,刚才,听到唐言则不经大脑的说了那样一句话,他顿时一个激灵,刚想抬头训他两句,却在抬头看到她神情的时候,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晚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管说什么,都晚了。
伤了,就是伤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伤口能够瞬间痊愈。
良久。
“唐言则,你知道吗?”她压抑着悲伤,忽然笑了笑,问他:“这个世界可以简单,也可以复杂,比如人与人。想简单点,你可以只把他们分成好人和坏人两种。可是想复杂一点,好人与好人之间还有好坏,坏人与坏人之间,也有好坏。”
而她,只能、也只有想得简单点,必须在好与坏之间做出唯一的选择。
那么,这样的结局注定只有两个:生,或死。
非生即死,非死即生。
“可是克制自己的心态,从来都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唐言则忍不住辩解。
他知道这个社会的规则就是一个食物链,不管是什么人,都难免会被生活同化。
“是吗?那你想要跟一个人讲这种大道理之前,就先去调查一下,这个人值不值得你去这样做吧。”仰了仰头,季子期无声的叹息,“不要指望着,堕入地狱的魔鬼有一天能被救赎,蜕化成天使。”
唐言则不说话,却目不转睛的盯紧了她。
她侧首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的弧度那么清浅:“还有,不要指望着我能明白这些道理,我跟你站的立场不同,我不会懂你,所以这两年来,不管你做什么,我从不干涉你,同样的,你也不懂我,我做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最后一句话,她重了重语气。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在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她的世界,早就纯白不起来了。
唐言则默了默,没出声。
“还有,”她说:“我没有骗你。”
“……”
季子期动了动唇,缓缓开口:“当年,唐家出了事,一把火,将一切全部烧毁。而那场火,就是沈眉让人放的。你的妈妈,唐家的二小姐,正巧那时候没有在家,所以,她避过了这场劫难。可是沈眉不放心,她害怕留下后患,于是,选择了斩草除根,又安排了一出车祸,想让你妈妈的生命葬送在那场车祸里,可是却没想到,你妈妈命大,活了下来,只是因为受伤过度,成了植物人而已。”
平地一声雷。
唐言则的意识,骤然被炸成一片空白。
到底还是不敢置信,死守着自己最后那一点点的执念,他呢喃出声:“不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么说,当年,不光是那场车祸,唐家出事,也跟沈眉逃脱不了关系?
可是,这怎么可能?
钟唐两家一向要好,唐远风与钟威更是莫逆之交,甚至从很小的时候两家的孩子就定好了婚事,怎么可能像是季子期说的那样?
他不相信,他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可是,她认真的姿态,根本就不像是在撒谎。
刚才,季子期说他妈妈的那场车祸是沈眉暗中策划的,他不相信,以为她是在胡说八道,是在为自己做的那些缺德事儿找的一个借口,可是此时,听到她这样的说法,虽然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事实真的是这样,可是心底深处,却没由来得,觉得她真的不是在说谎。
一颗心没来由得慌乱起来,心跳急剧的加速,唐言则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感觉像现在这般矛盾过。
想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要弄清楚其中来由去向,心里却又慌乱的不成样子。
幽幽叹了口气,她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信不信,随你。”
唐言则却忽然抬起手,捂住耳朵,似乎这样就能抹杀掉一切一般,“不信,我不信!”
他不相信。
嘴上固执的说着不相信,但是心里,却还是不可抑制的涌上了一股子撕心裂肺的痛,好似被淬了盐水的利刃一刀一刀的切割着一般。
他转身,跑了出去。
季子期抬眸,看向窗外,夜色如墨。
霓虹闪烁,都市的繁华景象尽数映入眼帘,这美轮美奂的色彩,看在她眼里,却像是黑白格调一般,将她的身体与灵魂给鲜明的衬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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