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贼脏拍卖的事,宁波城内很是来了一群大商家,东南地面上头面人物也来了不少。现在贼脏已经卖的差不多,不过商人并没全部撤出,还有一些商人留在宁波,似乎是在等着新的商机。
这些留下的商人,都是东南大族里负责出来跑买卖的人物,走到哪里都吃的开。像是这次台勇入宁,表面上是宁绍兵备道主持,但实际上,却是这些大商人合作推动的结果。像是宁绍兵备这种级别的官员,他们完全可以说进去话,一个小小的部队换防,还能算问题了?
即使是军队内部,他们一样可以施加影响,部队的补给钱粮,也离不开这些人供应,乃至于安排一些家族子弟到军中担任个职务,也是寻常事。军官升降上,他们说一句话,比军官自己去兵部跑十次都好用。是以东南各卫所,或者新编营军,都离不开他们,军情调度不管如何绝密,也瞒不住这干人的耳目。
可是这五营浙江新军是军中异类,他们的补给,都来自杨记方面提供。杨记又是个相对封闭的商业氛围,伙计掌柜的保密意识都强的很,想从他们打探点消息势比登天。
军队内部,那些新军的军官都是安陆人,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个个老实本分,基本吃住都在军营里不与外界接触。并不像以往遇到的那些军官一样,以结交名门才子为幸事,就算主动上门去拉关系,也大多是吃闭门羹。对于新军的调度,这些豪门大绅,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并不能掌握。
即使不掌握这些信息,于他们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妨碍。可是长久以来,整个浙江军政体系,对这些望族来说,是不存在秘密的。这次的例外,让这些人的心里都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大方客栈内,几位宗族头领聚在此间,封家的族长封泰安看着同桌几人,摇了摇头“谢家的人一个没来,看来今后咱们再聚会之时,就得少一把椅子了。谢翁的诗词和文章,乃是极有风骨的,没了这个文友,以后老朽怕是也没什么心思写东西了。”
“是啊,谢家现在的局面听说是不大好,谢老爷前段时间还卖了乡下的三千亩水田。谢家卖田啊,这么多年以来,
谢家的田地是有名的只买不卖,居然落到卖田的地步,这真的是……赶尽杀绝,于心何忍。”
众人在这里表达着对杨承祖的不满以及对谢家命运的惋惜,外面丝竹乐器之声,顽强的冲破窗户纸,飞进了房间里。这两天雨停了,外面的京剧班子又恢复了表演,只听到动静,就知道又是在唱京剧。
徐凤鸣皱了皱眉头“这帮人听的是什么东西?实在是太难听了,比起南戏来,简直差了一天一地。都是那帮北方佬,不懂的什么好歹,就因为那些唱京戏的都是好容颜的女子,就去捧她们。到这里做生意不算,还把戏班子带来,土包子,一看就是土包子。”
比起谢家遭遇的不幸,真正让他们心里不痛快的,事实是这帮北方商人的南下。像宁波这种地方,每年都会有外地商人过来,不过基本都是小打小闹,拜了码头后,也是做一段就走,真正能落地生根的十分有限。这次过来的,是北方十几个大家族的子弟,这些人并不是小打小闹,而是摆明了来江南踩地盘,抢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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