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伯,若是您觉得此事不妥,那就算了。咱们另想办法筹措粮饷,不过说来可惜,昨晚木斋公家里来人,还谈起了这事。宝树堂十八房子弟,总要有人出来做生意贴补家用,这次拍卖,他们也很有兴趣的。现在只好跟他们说一声,另找生意做好了。”
“杨钦差且慢,如果这事关系到木斋公,那就另当别论了。咱们再商议,再议。”
三日之后,运送俘虏北上献俘的船只启航进京,另一方面,黑鲨岛缴获脏物的拍卖也在宁波拉开了序幕,自争贡事件打击之后,这座城市又恢复了活力与生机。与此同时,米王谢遵营救嫡长子的活动,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峰。
谢遵在东南经营多年,广有人脉,即使事态严重,也还是能找到几个人说项。谢家的几位大总管,携了重礼从南京赶过来,与之同来的,还有一位夏家长房的叔公,到杨承祖面前讨人情。
正德的正牌皇后夏娘娘是南京上元人,自己虽然进了宫,但是母族中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在南京居住。这位娘娘并不受宠,正德甚至没有临幸过她,可是她名义上终归是皇后,该有的待遇总是有的,在南直隶也算是颇有些影响的人物。
谢昌的幺女,许给了夏家长房的一位少爷为妻,人还没过门,可两家终究也是姻亲。对于黑鲨帮乃至倭寇的事,夏家并非无所察觉,但是在表面上,还是装聋做哑,当没发生过。
这次黑鲨岛被攻破,谢昌说是被绑的肉票,但是官府迟迟不放人,大家也就能明白这里的门道。整个乌衣谢家牵连到通倭大罪里,夏家方面也不能坐视这一切发生,作为
姻亲,出来把事情压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有夏皇后的面子,他们见到杨承祖并不困难,那位管家送来的礼物也很重,包括了谢家收藏的十几幅字画,上百件古董,以及三千亩上田的地契。这些东西都是赠送给杨承祖自己,同时,谢家也愿意交出两艘海船以及四成以上的粮食份额给杨记,这次拍卖,也将联络一批大商人来捧场。谢遵到现在摆出的,差不多就是举手投降的态度,只求保全家族,竞争的事是不想了。
夏家那位叔公也拿出皇亲的派头,在旁劝解“水至清则无鱼,很多事,睁一眼闭一眼,就可以过去了,何必非要分个清楚?谢家这些年做海上生意,有些东西不是想不沾,就可以不沾的。就像杨记做生意一样,遇到那些山贼,不一样是要交钱买路?交的钱多了,两边就有了关系,这不能叫做通匪吧?他们也一样。向倭人交钱买个平安,总不好叫做通倭,你要立功,要成名,这很正常。我们在京里,会为你说话的,保证你的功劳好看,没必要非盯着谢老家的人不放,你以为如何?”
杨承祖的态度倒是温和,礼物收下,人也可以见,可是什么时候释放,就没有态度了。即便夏家那位叔公如何拍桌子瞪眼睛,他也依旧是这个态度,谢家来的两位管家是久跑衙门的,看的出,这根本是无意放人,只好无奈的转身离去。
南京码头,十几名护卫,拱卫着两个年轻的女子上了一艘乌蓬小船。这两个女子一个脸上蒙着面纱,一个做丫鬟打扮。那丫鬟道:“小姐,您真的要自己去?那杨承祖,听说是个酒色之徒,您去见她,这……这真的不好。万一夏家那面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那小姐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我背着爷爷,私自派了护卫去劫狱,事情也不会糟糕到这个地步,这个祸是我惹出来的,就该由我来善后。我知道他是酒色之徒,可是也正因为此,我去,才比那些管家去有用。既然他收了钱不肯放人,那就只好送人了。只要能让父亲不再受苦,我什么都不在乎。夏家那里,别提了,我和夏公子今生注定无缘,只要救出父亲,我就可以遁入空门,或是放心的去死,总之,不会活着让谢家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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