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玉润琥珀色眸子中泛着的寒芒却更慑人。
郑俪下意识的欠身向郗月背后,这个动作引起了郗月的极度不满。
有胆量说却没胆量担着,二夫人的娘家人果然都跟她一样是个窝囊废。
玉润并不出声,只是颇有深意的看着郗月。
郗月终究定力有限,挤出一丝笑容唤道:“玉妹妹怎么忘了带灯笼,夜深光暗,如若是磕着绊着了可就不好了,不如我们同行?”
言罢,还扬了扬手里的灯笼。
她等的就是这么一问!
玉润敛眸,神情恭顺,轻轻应道:“不了,三姐这样的身份,和玉润一道,不合适。”
郗月一愣,旋紧秀美紧蹙。
她竟说不合适?!
眼下父亲是她唯一的倚仗,她不是应该讨好自己痛痛快快的答应么?
可是她不仅拒绝了,还用了个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
什么叫自己这样的身份,同她一道不合适,是谁不合适?
她这正愠怒的想着,身后的郑俪尖细的笑声传来。
“啧啧,三姐姐,没想到人家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既然这样咱们也甭替她操心了,早些走吧,省的一会儿晚到惹得长辈们不悦。”
郑俪平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她本来见到玉润眸光凌厉,起了几分惧意,但现在又是这般低眉敛目,便以为她是被自己说的自惭形秽了。
殊不知玉润要的就是她这样想。
今晚人多口杂,这牡丹亭又不是密不透风的地方,方才郑俪说的那些话有心的奴仆们早就听了去,郗月最开始出声制止便也因为这个缘故。
可是现在,郑俪见到玉润示弱,便肆无忌惮的羞辱起她来。
“三姐姐,要我说也就是你们人好,肯收留她这样来路不明的野种,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琅琊王氏的血脉呢!”
郗氏当初被休回家的时候,理由就是没有子嗣,可谁知道她才回娘家没有多久,就发现怀了玉润,这也是为何玉润从小长在郗家的缘故。
早先郗氏尚在的时候,一直想瞒下她的存在,只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玉润冷笑,郑俪这样的年纪,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话,定是有人教给她的。
至于这教的人是谁……在这个家里,最想要逼走她的,莫过于没有能耐,还贪生怕死的二房那群人。
“郑家妹妹。”玉润冷清的声线终于传来。
“你说够了么?”
郑俪怔住,显然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言打断自己。
“你说够了,就该听听我三姐说了。”她笑看向郗月,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三姐,咱们自幼长大,我的品性如何,你是最清楚的,郑家妹妹似乎有些误会,你说是不是呢?”
她这是想要自己替她说话!郗月气的直翻白眼,可是偏生却拒绝不了!
这样任由别人侮辱自家姐妹,不论孰是孰非,传到郗三爷的耳朵里,自己都少不了要挨训。不仅如此,外人也会当她是个助纣为虐,放任外人欺凌自家姐妹,德行不好的小姑。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诱着郑俪来这儿了,没想到玉润不仅没一点就着,还给自己下了个套子。
她用力咬了咬唇,柔嫩的唇瓣上都落下一排齿痕,心有不甘的开口:“郑俪,无凭无据,你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就是这样而已?
玉润缩了缩眸子,不够,还不够。
“我,我哪有乱说。”郑俪也不明白郗月怎么就突然翻了脸,心中不快,刚要再说什么,就听郗月催促道:“再不走,咱们可就真的要迟到了。”
言罢,就拖着郑俪,头也不回的匆匆去了。
果然是个滑不溜手的。
玉润本想再逼着她替自己好好教训教训郑俪,可惜是不成了。
她摇了摇头,却并不觉有多么遗憾。
毕竟,郗月这事儿给她提了个醒,连平素同她无甚交集的郑俪都变得如此刻薄,看来有些人她是真的得罪的狠了。
因为粥中下毒的事情,三夫人被郗三爷毫不留情的送走,但是二夫人的子女却跪了一夜,被本就有些不舍的郗二爷顺水推舟给留下了。
她这一留下,就不免去查清当天的事情,尤其是当她得知文妪同郗二郎一道的时候,就立刻给玉润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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