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膝谈贾琏求实缺入工部幸娶才干妻
贾赦得了王夫人往元春那头递了话的消息,独自在书房闷头想了一整天,第二日便使人叫了贾琏来。
“父亲。”
贾赦看了看自个儿子,长身玉立、朗目疏眉,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自得了儿子之后也不在外头鬼混了,乍一看也有几分文质彬彬的样子。虽说不比那贾宝玉能唬人,却多了几分刚毅。
往日里人人都夸宝玉生的最好,面如敷粉、唇若施脂,那可不是兔儿爷吗!
“琏儿,你过来。”贾赦冲着贾琏招了招手,让他走近些。
“你二婶那头,又做下蠢事了。”贾赦轻声说。
贾琏疑惑道:“这些日子,二叔那头不是消停的很?前几日二婶还要叫凤姐儿去帮着管账......可是因为这个?她早已推了。”
贾赦叹气,“是林家的事。”
“二婶怎么着又算计上林家了!凤姐儿不说我还不知道,人家还没进京时,二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说林表弟林表妹辈分低,走不得正门,又尚在孝期,开偏门只怕要冲撞了家里人,非得走角门不可。还特意使了两个得用的婆子守在门口,生怕有谁要驳了她的吩咐似的!”这“有谁”自然指的是贾母,贾琏不明说,贾赦也早已领会。“后来又要叫咱们贾家正经儿的外孙子外孙女去挤东小院,好给她娘家侄女腾院子。听说有几个粗使的婆子,嚼舌根说林表妹小性儿,也是她吩咐的。如此便罢,好好儿的分几只簪子,竟是瞧上了人家金丝楠的匣子了!再没有眼皮子更浅的!后头建园子,幸好凤姐儿躲得快,她这才使了周瑞家的去林府讨银子。我自问是丢不起这个脸的。这一茬接一茬的,她如今又算计上什么了!”
凤姐那头这几日叫王夫人烦的狠了,每日回了房便拉着贾琏好一通说道。一来二去的,夫妻二人倒是看出了不少内情来。
王夫人仗着自个儿比邢夫人先进门,有指着邢夫人不过是个填方继室,处处要压她一头。贾府里头的家事全是她一手管着,半点儿不叫邢夫人沾手。王熙凤进门后,许是失了一子的缘故,加上凤姐是她娘家侄女,王夫人方才稍稍放了手,叫王熙凤帮着管着些。
待凤姐有了身孕,像是要与大房更亲近些,她便立马翻脸不认人,将人赶回了大房的院子住着,家事再不叫凤姐打理,还美其名曰:“安心养胎”。
王夫人养尊处优这么些年,家事繁杂琐碎,哪里还管得动!起初叫宝钗帮着打理,自是被贾母好一顿训斥,从没有叫客人管家的道理!即便如此,她情愿硬撑着,也不曾有过半句叫凤姐帮手的话。
如今再要来找凤姐,八成是账面上出了大岔子!凤姐也曾管过账,自是清楚其中的弯弯道道,这么些年,嫁妆都填进去不少。再一想王夫人的私库,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如今又听到贾赦说王夫人要算计林家,贾琏一腔子的抱怨便像连珠炮儿似的一股脑儿的全说出来了,倒把贾赦吓了一跳。
贾琏见贾赦瞪他,忙定了定心神,又开口道:“这林表弟不是刚升了官,二婶怎么上赶着在这个时候去算计林家?”
“还不是为了黛玉的事。”贾赦叹道,“敏儿好歹也是荣国公的嫡长女,我的同胞妹子。那个王氏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算计她的女儿!”
“可是为了她家宝玉?如今林表妹不是要去大选?既不能私自定亲,老太太那头再怎么想着念着也是没用的,可不是正和了她的意了?她不去庙里头烧香还愿,还折腾什么?”
贾赦低声道:“她是怕你林表妹入冬,抢了她家元春的圣宠呢!”
“喝!”贾琏惊道,“这可真是自作多情了。凤姐儿早同我说过,林表妹的亲事怕是已经同薛家说定了。依着长公主的身份,求着皇上或太后给个指婚,这亲事更体面些,也是有的。”
贾赦笑道:“她打量着人人都想进宫呢!已经使人给元春递了话,要求着皇后,初选时就将黛玉划去呢!”
“这不是将咱们贾府全家人往死路上推吗!”贾琏急道。
“你回头叫你媳妇儿往长公主府上递个消息吧。”贾赦道,“二房这般,怕是要出事。你叫你媳妇儿多往长公主府上跑几趟,替你求个实缺。”
“实缺?”贾琏不解,自己这五品同知的虚衔也挂了好些年了,怎的忽然就要去求实缺了?
“府里头的事我都看着呢。如今那王氏张罗着叫你媳妇管账,自然是账面上有抹不平的地方。她如今使唤不到你媳妇儿给她背黑锅,自然得另想法子。不管什么法子,我只怕出了事她推你头上。倒不如叫你出仕,有个正经儿的差事,再不必管她。再不然,若瞧着情势不对,也好求个外放,躲她一躲。”
贾琏那头求差事,宝铉也没推了也没应下,只说先问问哪里还有缺,便进了宫来问乾隆。
乾隆听罢,便问:“他家原也是军功起家,这一辈却无人习武,着实可惜。那贾琏既要个实缺,正五品上头除开六部郎中、六科给事中,光禄寺少卿他怕是做不来的。退一步从五品上六部员外郎、鸿胪寺少卿都是可以的;进一步从四品上到没地儿给他去。他做得来哪个?”
宝铉笑道:“皇兄不盘算盘算,哪儿有缺,倒问他做得来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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