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想糊弄咱家,”童公公两眼无神声音也没什么力道,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不中听:“要对付你,不比捏死只蚂蚁费力多少。”
“要不,你进宫来?趁着我这老家伙还有点能耐,多少还是能帮得上你的。”童公公忽然转移了话题,阴恻恻的声音让林慧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自己没事儿进宫去干嘛?伴君如伴虎,林慧一点儿往上凑的意思都没有。即便治病这个事儿,也是全看皇上自己的想法。
林慧摇头道:“这阵子都要看顾谢吴二人,根本走不开。”
童公公莫名地盯着林慧上下打量了几眼,冷笑道:“你装不懂么?居然拿谢吴二人搪塞。又不是让你近日就入宫去。我是说,像你这样的天阉,反正也是不中用,不如索性狠一点儿,去小刀坊做干净了,以你的医术本事,在宫里头自有一席之地,岂不是比在这外头混强些。”
“说得直白些,如今宫里的妃嫔,等闲连太医都见不着,都是些不入流的医女诊治,若是有一位你这样的懂医术的内监,想抱什么样的大腿抱不上?即便将来新君即位,也断不会让你这样有才之人荒废的。”
林慧只听得目瞪口呆,半张着嘴,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真心后悔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药膏经过这死太监之手,如今这家伙利令智昏,调查在先,威逼在后,居然想让自己去做什么见鬼内监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之前还担心被看出来是女子,想不到这位却是往天阉的方向去了——好像还要糟糕些。
童公公显然误会了她的惊愕之情:“你以为咱家看不出来?你这说话的声音。跟公公们有什么大不同?整日套着围脖遮遮掩掩,不就是怕被人看见喉结小么?嘁,宫里头那些好大年纪才净身的,好些都是这么回事儿。天阉的话,净身的苦楚还少些。”
哇靠,越说越离谱了。林慧终于忍不住板起了脸,她已经对跟个死模死样的死太监虚与委蛇感到厌烦了:“如今天色已晚。宫门也快要下钥了。童公公还是赶紧回去吧。我手上还有的那几瓶药膏,童公公若是不怕冯公公先例在前,只管拿去用。”
连阉掉自己的说法都说出来了。林慧也懒得考虑童公公的下场了,不作就不会死,您老人家爱作就去作吧。就算鱼死网破,一枪在手天下我有。不信还打不过你个死太监。
而且林慧从童公公的口风之中,隐隐感到童公公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皇上的死活。在这个当口,提到新君即位,真的合适么?
真要在皇上面前比圣眷,要赢也许不容易。但要输也不见得。皇上如今也指望这自己给他治病呢不是。
大概时辰实在太晚了,童公公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两声,还是起身走了。剩下林慧在盘算。过上一阵子,还是让林辉找地方静修去吧。避避风头也好。
童公公一路匆匆往宫城赶去,公私两回事儿,还得向皇上汇报林辉的医术。
如果要数一数大庄的聪明人,万始皇帝庄正山绝对能算一个。如果要数一数大庄的冷酷之人,万始皇帝庄正山也绝对能算一个。如果要数一数大庄的权谋之人,万始皇帝庄正山当然也得算一个。
皇帝并不好当,开国的皇帝更是要自创前所未有的机遇才能成事。天生的聪敏、后天的韬略、挥斥方遒的机宜、乃至天赐的运道,都缺一不可。
庄正山很少被情绪左右自己的行动。虽然渐渐上了年纪,也不再像青壮时期那样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但能够超脱情志,冷静地看待事情本身,还是庄正山颇为自傲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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