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吴名一个人去了造纸的小院,出门的时候发现院外站了好几个军官,见他出来,立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向他见礼。
吴名只当他们是空气,视而不见地径自离开,留下他们在原地继续面面相觑。
到了造纸的小院,吴名发现只有黄豆一个人在,蒋三和刘七都没过来,随口一问,得知那俩去找可以烧出昨天那种草木灰的野草了,只将黄豆留下看院子。
其实这院子里根本没啥值得保密的东西,但吴名之前拿话噎了罗道子一次,还把他给打了出去,之后便干脆以此做借口,让黄豆他们三个住进了这座小院,每天的吃食也由大厨房额外分送。
见这边没什么事做,吴名便准备离开,下午再来干活。
但就在转身的时候,吴名却注意到黄豆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那目光似乎一直在他腰胯处滞留。
吴名顿时恼了,转回身,瞪眼道:“看什么呢?”
“嘿嘿。”黄豆尴尬地摸了摸头,驴唇不对马嘴地答道,“我们都以为您今天不会过来了呢!”
“怎么讲?”吴名眯起双眼。
“这……这不是郡守过来了吗?”黄豆愈发尴尬,耳朵也窘得发红,“您……您不用伺候他吗?”
靠,你们还真敢想!
吴名猜到了黄豆的意思,马上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他的老妈子,伺候他干嘛?”
“您不是郡守夫人吗?”黄豆面红耳赤,却也不敢说得太过直白。
“你们不知道我为啥‘嫁’进郡守府吗?”吴名心下郁闷,但哪怕只是为了自家的脸面,他也得帮严衡把谎话说圆。
“听说是因为郡守生不出孩子?”见吴名没有生气,黄豆立刻袒露出了好奇。
“其实吧,是怀了但生不下来。”这阵子,吴名从玳瑁嘴里问出不少郡守府的八卦,虽然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消息,但用来糊弄黄豆这些人却是富富有余——与其遮遮掩掩地让人瞎猜,还不如效仿后世传媒,用半真不假的瞎话引导舆论。
吴名干脆在井边的石台上坐了下来,摆出一副侃大山的架势,继续道:“所以呢,算命的就说郡守命太硬,不利子嗣,必须把我这样的男人娶进来冲一冲煞气。”
“真是这么回事吗?”黄豆这会儿也忘了身份,两眼放光地蹲在吴名身边。
“这可就不好说了。”吴名故意压低嗓音,“我只跟你说,你可别再跟别人说了。”
“嗯嗯嗯!”黄豆连连点头。
至于他是否真的能够保密,说的人和听的人其实都没认真考虑。
“郡守有个祖母,你知道吧?”吴名问。
“知道,知道。前两天还听人说,郡守府的老太夫人……那个……那个啥了。”黄豆继续点头,“难道这事和她老人家有关?”
“有没有关,我不好说,但她娘家有个外甥孙女也嫁进了郡守府——不对,小妾好像不能用嫁字。”吴名故意停了一下。
黄豆马上附和道:“没错,要不怎么说娶妻纳妾呢!”
“是啊,姬妾什么地位,夫人什么地位,老太夫人娘家的好闺女竟然给郡守做妾,这事怎么想怎么奇怪吧?”吴名摆出后世言情小说的常用套路,“我听人说,郡守府里没有夫人的时候,这位小妾就以‘如夫人’自居,管着郡守府的整个后院。不过呢,虽然她有老太夫人撑腰,但却不得郡守的喜欢,平日里,郡守连她的院子都不进的。”
“这个小妾是不是太丑啊?”黄豆插言问道。论起对八卦的热衷,男人其实一点都不次于女人,尤其当话题涉及到女人和性的时候,更是会热情高涨,啥都敢讲。
“我哪知道啊?!”吴名故作郁闷地翻了个白眼,“你也不想想,我虽然以夫人的身份嫁进去了,但毕竟还是个男人,后院那地方,我要是能随便进出,那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到底算谁的啊?”
吴名做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黄豆立刻了然又猥琐地窃笑起来。
“跑题了,跑题了。”有些话就得点到为止,吴名很快话音一转,继续道,“不过吧,再多的话我也不好说了,反正事实在那摆着,老太夫人肯定是最想让她外甥孙女给郡守生儿子的,但生儿子这事哪是女人自己干得来的?这位如夫人啥都揣不进肚子,其他女人倒是一个接一个地怀孩子,然后……没孩子。”
说到这儿,吴名重重地叹了口气,“郡守其实也挺可怜的。”
“哎——”黄豆似懂非懂地跟着唏嘘了几声,接着就像为了表明自己已经听懂似的,说道,“我一堂兄就是,原本想娶邻村的小娘,可堂伯母非逼着他娶自己娘家的表妹,堂兄拗不过,就娶回家了,结果两人根本处不来,一天不是吵就是打,不得安宁。”
“那就和离呗?”吴名随口道。
黄豆立刻也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可是亲表妹,哪能说和离就和离,以后咋做亲戚啊?!”
吴名也装模作样地跟着叹气,又闲扯了几句郡守府的侍女,终于把黄豆的好奇心从郡守夫人怎么伺候郡守转移到了郡守府的后院如何复杂、黑暗、可怕上。
目的达成,吴名拍拍[屁]股,起身走人。
回到严衡院子的时候,严衡正在前院的正堂里和下属商谈什么,吴名没有过去打扰,径直进了后院。
玳瑁正坐在后院正房的门口看门,见吴名回来,赶忙起身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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