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只想要安慰已处于千夫所指中的钱谦益,柔声道:“你怎知这诗是梨洲先生刚刚写的?梨洲先生已经许多年不知踪影,这诗也许是南京城破之时,他的泄愤之词。”刚要再说话,钱谦益又拿出一篇诗文道:“还有,还有这阎用卿,他和黄宗羲一样,好歹都是我复社成员,竟然也如此欺我,‘绛云楼外凿山池,剪烛春宵念昔时。鼎甲高题神庙榜,国朝列刻党人碑。邵侯无奈称瓜叟,沈令何言答妓师。大节当年轻错过,闲中提起不胜悲。’他算什么东西,自夸复社能彪炳史册,却把我这个复社的领袖贬低到一无是处,还闲中提起不胜悲,我看他真是闲的可以啦!”
“牧斋,这些都是闲云野鹤,山野村夫一般的人物,闲来无事时写些醪糟话,你理他们作甚?”“什么山野村夫,谁不知道这都是些极有影响的人物,这阎用卿不但骂我,还拐带着羞辱你!他们,他们定是受了当今皇上的主使,对我口诛笔伐,这是报复!赤裸裸地报复!”柳如是道:“牧斋,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
钱谦益怒道:“这群势利小人,看我钱谦益倒霉,便立刻群起而攻之,以为献媚,他们又能得到些什么好处?还有你说的生死之交,这些日子来,怎么也没个讯息?你以过生日为名邀请他,他都不来,是不是已经抛弃我们了?要知道这皇帝阴损的很啊,口诛笔伐之后,便是对我们实质性的迫害啦!他一定是顾及到我的名声,所以定要先毁了我的名声,让我比朱夫子还惨,晚节尽毁后,还要再对我进行肉体上的折磨。河东君,我们完啦!”
柳如是面露嗔色道:“钱牧斋!你醒醒好么?一旦遇到危难,你便进退失据,这些人的醪糟话又算得什么?我的朋友可不比你的那些门人和党人,她无论何时何地,都绝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话音刚落,便有家人来报:“老爷夫人,有邓寇氏夫人求见。”柳如是听后俏皮地笑骂道:“怎么样啊,钱牧斋,人家是大明的长乐公主。到你这里来却自称邓寇氏,这又是在打你的脸哦。”钱谦益疑惑道:“邓寇氏,长乐公主,你的生死之交是个女流?”忽然门口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女流怎么了,莫非钱大儒看不起我们女流?殊不知这大明的江山,就是险些被你们这群男人给弄丢了!”
二人一惊,齐齐看向门外,只见一红衣女子已站在那里。钱谦益失声道:“寇白门,原来是你!”柳如是连忙更正道:“这是长乐公主,还不见驾?”寇白门却只假意说了一句免了,便大咧咧地走了进来,看也不看钱谦益便来到了柳如是身边,捧着柳如是的俏脸嗔声道:“姐姐莫非是和钱老头儿在一起太久便傻掉了?竟然谎报军情,说什么过生日,你我相交许多年,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生日是哪天了?”
柳如是愣了片刻,连忙笑盈盈地挪开寇白门的手道:“可是姐姐我唐突了,这就向妹妹赔罪。”寇白门又戏虐地看着钱谦益道:“钱大儒,看到本宫竟然也不见礼?”钱谦益问道:“寇小姐便是那坊间极负盛名的长乐公主?”寇白门掩口笑道:“怎么了,难道不配?小女子现在可还是堂堂的大明锦衣卫指挥佥事,腰牌在这里,看下吧。哦,对了,我想钱大儒现在更应该叫我邓寇氏才对。”
“邓寇氏?哦,钱某失礼了,拜见长乐公主、佥事将军、邓夫人。想不到一别数年,您已经贵为长乐公主,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而且还成了锦衣卫的指挥佥事。下官,哦不,草民这厢有礼了。”钱谦益的做作,引得寇白门和柳如是一同失声笑了起来,柳如是道:“不但是我忘了,如果不是妹妹到来,怕是他也已经忘记明日便是我的生辰了。”钱谦益又连忙对柳如是拱手。
斗罗书:(www.douluo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