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银子给晚了儿子受罪,赖氏抖着手想拧开锁扣,谁知越急越乱,愣是半天打不开。
她干脆把木盒子往地上一摔,里面的东西顿时洒落一地。
除了十来个碎银子和几串铜板,还有几张发了黄的纸,应该是房契或者地契什么的。
赖氏忙捡起那些银子,一股脑塞到刀疤脸手里,哀求道:“钱你都拿走,把我儿子放了吧。”
刀疤脸把镰刀往咯吱窝里一夹,然后开始数,数完之后不高兴了,“十二两五钱银子就想买下你儿子的宝贝蛋,当我要饭的啊?”
赖氏脸一僵,陪笑道:“这位小哥,我知道不够,可这已经是我们家所有的钱了,再多真拿不出来了。”
“拿不出来就想办法啊。”刀疤脸朝她手中的几张纸瞄了瞄,意有所指地道:“卖田卖地也好,卖房卖人也罢,哪怕去借呢,总归要把四十九两银子凑齐了吧?要不然,哼哼......”
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呀,没钱可以卖地嘛。
赖氏眼前一亮。他们大房共有水田十亩,旱地八亩三分,都是沈京生考上秀才后挣到的银子置办的,当初分家的时候,半亩没留给那几个兔崽子,都分给了大房,现在正好拿来救急。
她扬了扬手中的地契,激动地冲着围观的村人喊道:“大家伙儿谁要买田买地,上好的肥田,五两银子一亩,贱卖了啊!”
村民们面面相觑。
倒是有那么几个心动的,青山坳田地紧俏,寻常不会有人舍得出手,这个机会很难得,况且五两一亩也不算贵。
可转念一想,沈青牛一家子都难缠得紧,尤其是赖氏这个婆娘,撒泼耍横第一流,现在买了她家的地,等回头事情解决了,说不定还要上门来扯皮,嫌价格给的少,甚至翻脸不认人,要人家把地再贱价退给她,这都是有可能的。
为了家里能消停过日子,还是算了吧。
大家都不吱声。
赖氏急了,“我跟你们说,过了这村儿可就没那店了啊,五两银子已经很便宜了,你们...”
“够了!”沈大伯劈手从赖氏手中抢过地契房契,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后槽牙都咬出血了,“蠢货,谁许你卖地的?!”
地是农家人的根本,卖儿卖女都好,地是绝对不能卖的,想当初老二媳妇之所以活活饿死,不就是因为没地么?
赖氏这个贱妇,差点害他们一家喝西北风,简直可恶。
转身要走,赖氏却抱着他的大腿死也不肯放,哀求道:“他爹,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你救救金宝。他是咱唯一的儿子,钱没了还能再挣,儿子要是没了,就真的没了呀!”
沈大伯狠心将她踹开,转身走到严婆子边上,把地契跟房契都交给了自己的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严婆子看得分明,安慰道:“放心,金宝是我亲孙子,娘不会不管他的。”
顿了顿,她叹道:“实在不行,这地......”
“地肯定不能卖!”沈大伯斜了眼旁边垂着头事不关己的盛竹,压低了声音道,“咱家没有钱,二房有啊。您莫不是忘了,大郎那马车就至少值几十两呢。再不济...”
他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溪丫头也有八岁了,虽说瘦了点儿,但白白净净的,模样儿还挺标致。听说不少富家公子都好这一口,肯定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买下她,也省得溪丫头窝在这穷乡僻壤受罪不是?”
严婆子眼皮一跳。
这个主意,她倒是从未想过。
遥想当年,她就是被狠心的爹娘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丫鬟,自此坠入地狱,后来还因为一次疏忽,差点被主家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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