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
叶蓁翻出剩余的碎银数了数,七两十二钱,她的全部身家了。
想起昨夜摸进自己房间的人,还有那些咄咄逼人的媒婆邻里,她狠心咬一咬牙,从中拨出五两,再把其他银两放回原处。
掂了掂那装着钱财的小荷包,望了眼外头的天色,起身把油灯点燃。
等了半个时辰,门被敲响,她连忙跑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一个鼠头鼠脑的瘦小男人先是张望了下,见到叶蓁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后指着身后的麻包袋。
“快,说好的五两呢?快给我!”
村子里的人一般入夜便不再出门,这倒是方便了她不少,叶蓁往他说的方向瞥了眼,微微蹙起了眉头。
“你先帮我把人抬进去,我一个人抬不动。”
来人摆了摆手,瞪圆了眼。
“只说从乱葬岗里给你找个半死不活的人,可没说还得帮你弄进去,你这地儿,我实在是不敢……”
说着,还往后退了一步。
她嘴角轻微抽搐了下,这一点,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还想说些什么,来人抢过她握在手上的小荷包,随即转身离开,那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站了半晌,到底还是认了命,努力的拖着那麻包袋往里屋去。
到门槛的时候,隐约听到了碰撞的声音,叶蓁顿了顿,而后手上的动作不由快了些。
应该没事吧?反正是将死之人,多点碰碰撞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不容易弄到床上,已是汗流浃背。
虽说在解开麻包袋之前,叶蓁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真的瞅清那床上之人,还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她前世从医,见过无数鲜血淋漓的伤患,然而,像眼前这般的,是头一回。
那血把一身粗衣麻布染得见不得原先的颜色,光是看着,就知道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甚至那左腿,还硬生生被打折了。
再看看那脸,说实在的,她在这一世活了十七个年头了,尚没见过这般丑的男人。
她凑近看了些,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她仅仅一眼就能看出,这人中毒有一段日子了,便是这毒物导致容貌尽失,想来,下毒的人是下了狠心。
不得不说,表面一点来看,这男人确实离死不远了,那张三没讹她。
原本是被村间好事的人逼得出此下策,想的不过是买个将死之人装装样子,讨个寡妇之名,现在看来,这名声是捞不着了。
叶蓁叹了一口气,方才给他把了脉,这人挺顽强的,剩最后一口气了,硬是不咽气。
怕是,不甘不愿吧?
换着是平时,她是不想管这闲事的,只是,她内心有小小的声音在低喃:实在不行,跟这人装一段时间假夫妻,再讨个不好的名声让她继续混下去?
她不知这人究竟是何人,但直觉告诉她,怕是好了以后就会离开这村子,寡妇之名还可以,克夫的寡妇之名不是更妙?
如此一想,心里便舒坦了许多,这五两银子不算太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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