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老人家结尾加重的话音落下,盛欢搁在腿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老人家先扬后抑的话,在这里显然不是针对孙子的。
尽管在孙子长大成人的过程中,撇开不太听话这一点,其他方面的优秀出众,作为一个男人,更作为承担起家族兴荣的继承人,有自己的主见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真正有魄力有能力的人,没有哪一个是循规蹈矩安分守己的。
再者,如果老爷子对孙子不满意,不会放心把大权交给他。
所以,说这番话,不过是在对出现在孙子身边的女人变相表达不满。
盛欢没办法不去想。
叛逆指的什么?
是指邰晏黎大学时瞒着家里去参军这件事,还是说为了跟家里对着干,不接受家里安排门当户对的婚姻,所以才找了个家里不会满意的女人留在身边?
这个问题,盛欢想不出来答案。
老人家谈论孙子,夸赞还是批评,都轮不到她这个外人来置喙,盛欢只是静静听着,没插话。
就像一盆凉水泼进了泥地里,没想到土壤吸收水分会这么迅速,充分融合之后看不出一丝湿痕来。
邰老爷子也只喝茶不说话,打量的目光落在盛欢脸上,像是在等待什么,然而盛欢坐姿款款,面色从容,过了一会儿,老爷子才又开口:“我的孙子我最了解不过,你说他对你好,怎么个好法我是不清楚,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都不敢说我这个孙子对人能有多好,听你这么一说,我都要怀疑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他,还是你这个小丫头故意夸大事实在跟我老头子炫耀。”
话落,书房里陷入安静。
即使老人家没有把对她的不待见表出明面上来,从她坐下到现在有意无意的每一句话,拐弯抹角的比直接了当让她离开邰晏黎还要让她经受了一个被羞辱的过程。
在豪门里,家长不喜子孙晚辈身边的女人,想办法使手段或是利诱或是逼迫,都不奇怪。
如此大费周章,确实出乎盛欢的意料。
她意识到,今晚这场见面的最终目的,到现在都还没露出个苗头来。
“信或不信,是您的自由,我无法左右,就像您自己说的,”盛欢说着缓缓对上老人家的眼睛:“他一向都喜欢跟您对着干,做出什么您无法理解的事情也不是没可能。”
“我只是单纯表达我自己对他的看法,不期望会得到您的赞同。”
比起前面不管老人家说什么都表现的礼貌周全,这番话,盛欢说的不算客气。
邰老爷子却不以为意的道:“我这孙子从小就心思深重,沉默寡言,可以说是在感情方面性情凉薄,表面上看着对谁都和气,实际上骨子里冷漠的能结冰。”
话音落下,老人家目光紧锁着对面的女孩儿:“你觉得他对你好,也觉得他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认为他那就是喜欢你,你就拿住他的心了是么?”
闻言,盛欢望着老爷子抿唇。
这个场景有些诡异。
跟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谈论关于情情爱爱的这个话题,盛欢自己先忍不住觉得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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