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沉寂了好半响,盛欢才极轻极淡的开口道:“小时候的事情,从您把我接到盛家,到现在,我大多都还记得很清楚,就是不知道您还记得多少?”
即便是追溯过去,盛欢也没表现出多少怀缅来,更多是轻描淡写的叙述,就像在讲述与自己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六岁,盛明珠两岁的时候,保姆一个转身的时间,盛明珠不小心磕到茶几上磕到了眼角,摔倒的时候也碰了头,我当时刚从那经过,大概有……从电视机到您这个沙发的距离,我听到她哭走过去,您却问都不问就责备是我没有看好她,可明明……保姆就站在您的旁边。”盛欢是真的还记得清楚,当时周令华气急戾色的表情,像是恨不得将她抽打一顿:“你干什么吃的,连个小孩子你都看不好,整天除了闯祸就是哭,这么点小事儿你都干不好,我当初真不该领你回来,你给我记着,明珠下次要是再磕着哪儿碰到哪儿,我也让你跟她一样!”
盛欢面无表情的继续道:“从那之后,我每天都守在盛明珠身边寸步不离的跟着,即便是你们不肯让我靠近她我也不敢松懈一分,我不敢哭,很害怕您说的那句话会变成真的,不是怕疼,是怕哪天真的被您打之后,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给您找借口,来保持您在我心里最开始的,那么美好的形象。”
闻言,周令华竟有些不敢直视养女的那双眼睛,好像记忆里真有这么一件事情,以前从来没被她放在心上,此刻被盛欢提起,竟莫名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盛欢接着说:“我九岁那年,您朋友来家里做客,她女儿不小心打碎了老太太最喜欢的古董花瓶,因为当时也没别人看见,你就去跟老太太说是我淘气打碎的,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抽了两棍子,另外还罚跪了一夜,其实我本来是不知道是你跟老太太说的,我以为是我犯了别的什么错,后来还是您朋友的女儿觉得愧疚过来跟我道歉,我才知道,您跟您的朋友说,反正我闯祸惯了,挨打挨训也都习惯了,所以……”盛欢停顿了下,黑眼珠定定的看着神情间出现了丝丝晃动的周令华:“您毫不犹豫的就把我推了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我第一反应不是伤心难过,也不是想要去告状,而且……我猜您之所以会那么说,也是肯定就算我知道了也不会去说什么,我当时竟然在想,你会不会来跟我道歉,会不会来跟我说说话,哪怕只是说迫不得己的安慰一下,我都不至于因为您在我心里的形象彻底破裂任我自己再怎么暗示拼凑也无法复原而感到那么那么的绝望,可是呢?”
“我从第一天,一直等到你将我打包送去周家的那天,我最终也没等到你跟我说一声对不起请我体谅你的话。”
最后一句,盛欢一字一顿的说:“我很多时候都在想,您可能就是把我当成了一个,类似于宠物的存在,不论您怎么对我您觉得我都该受着,对您的养育之恩时刻感恩戴德,您从来不在乎我是否会受伤,即便是您的某些做法真的伤害到我,我也是最不会对您产生什么龌龋之心的那个人,您了解我,所以……”
“够了你别说了!”周令华猛然调整了坐姿侧对着她,斥声打断了她。
盛欢合上唇瓣,抿了抿唇,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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