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倾城,山花烂漫,崤山二月春秾。
山路上两人前行,他背着她,她在笑,他和她都没有料到,明年山樱盛放的时候,他和她都没有等到。
命运的可怕处,就在于给黑暗和光明搭了戏台子。
黑暗或许是光明之末,光明,也或许是黑暗之始。
真真假假,戏里人生,悲欣一瞬间。
一语成谶。
换奉娘班的是大力,他看魏凉的目光也是“不善”。
“小将军,您若是负了我们夫人,奴们几个,可都敢跟您拼命的!”大力举着锅铲。
魏凉郑重答应:“好,君子一诺千金,凉不敢负她真心,也不敢负你们托付。”
大力脸红:“奴,奴是贱籍,当不起小将军负不负的话……”
然后他就溜进庖厨不多嘴了。
姜朝露在旁边好笑:“魏凉,你是男女老少都能拿啊!”
魏凉俯下身,伸出一根指尖,抬起女子下颌:“怎么,吃醋了?”
咫尺间,他气息炽热。
姜朝露慌了阵脚。魏凉眉眼轮廓深邃,这样看着她,就像无垠的海泽,能把她吞没了。
“呸,一个寺人,我吃什么醋。”姜朝露头都快低到胸口了。
魏凉指尖微微用力,硬是抬起她下颌,逼她看他:“真的不吃?”
姜朝露羞骂:“魏凉你放手!男女老少的醋都吃,我吃得下么?”
魏凉放下指尖,若有所思。
于是当天晚上,他坐在案边出神,烛泪结成串。
姜朝露倚在榻上,和他大眼瞪小眼:“魏凉?”
魏凉叹了口气,很正经的冒出一句:“你现在急?”
姜朝露脑袋冒烟,红着脸啐他:“你浑话越来越多了,我急什么急!你要发呆自己发去,谁管你!”
言罢,姜朝露就赌气般,面朝墙壁躺下,不理他了。
听到窸窸窣窣的响,烛光熄灭,男子上榻来,从后面抱住她。
“我在想今天我问你吃醋的事。我承认,除了这句,我不知道还能怎么问,来确认我和他们,在你心里份量的不同。”魏凉的声音沉沉的,在夜色里淌。
姜朝露没动,僵着声反问:“你和他们当然不一样,他们是亲人,你是……我的意思是,份量都重,为何一定要分不同?”
魏凉抱住她的手臂收紧,语调带了痞气:“要分!魏凉不分,但你的男人就要分!”
顿了顿,他不依不饶:“你关在木兰院的岁月,和他们相依相伴,我却只能止步门外,甚至差点就再见不到你,想到这点,我羡慕他们,也暗恨自己。”
姜朝露沉默片刻,伸出手来,拍拍他的臂:“……那你找着我那几天,还跟我生分呢?”
“因为不确定。”魏凉叹了口气,脑袋埋进女子颈窝,“不确定如今的我,在你心里的份量,何况我第一天还没问你的意思,就强要了你。”
份量。
姜朝露没想到,顶天立地的小将军,会在这个矫情的字眼上寸步不让,近乎蛮不讲理。
是啊,或许从她走向雪地里的轩车那一天起,小将军心里就生了结,在别后五年里如履薄冰,日夜不得安宁。
鬼门关,世间羁,谁都不是当年的故人了。
寂静的夜里,他们相拥,隔了五年的春秋和沧桑。
“魏凉,有件事,我想做很久了。”
姜朝露出口,打破凝滞。
魏凉还没明白,就感到女子转过身来,手主动碰到了他的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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