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都快上演枪战大片了, 周韩深和贺舒自然不能再去上班。
周韩深把两人带到书房, 朝他大儿子一抬下巴, “等会再说, 到家先喝口水。”
刚刚在后面目睹一切的管家小心翼翼地在周瑾腾身前放了杯温水。
周瑾腾盯着那杯水看了一会儿, 到底还是很给面子的端起来喝了一口, 他放下杯子, 原本紧绷的下颌线略微放松,那种剑拔弩张的架势褪去, 青『色』胡茬和通红双眼所显『露』出的疲态就越发明显。
看起来像是好久没好好睡过觉了。
周韩深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说吧, 到底出了什么事, 让你在家里这么发疯。”
周瑾腾坐在那儿,手指微微发着抖,他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整个人好似正在压抑着满腔的悲意和愤怒。
他蓦地抬起头, 满溢着仇恨的双眼死死锁住贺舒,嘴里的话却是对周韩深说的——
“我的亲弟弟、您的亲儿子周瑾睿让人活生生打碎了右膝盖, 从此变成一个残废, ”周瑾腾咬着牙, 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带着血腥味, “您觉得这件事值得我发疯吗?”
贺舒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而周韩深的脸『色』则立刻变了, 那到底也是他的儿子, 乍一听到这种消息怎么可能不心焦, “你说的是真的?他人在哪?”
“当然是真的。”周瑾腾闭了闭眼,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臂,“瑾睿……我看着瑾睿被推进抢救室……”
“他攥着我的胳膊,哭着求我救救他,他那么疼流了那么多血……可是……”
他嗓音喑哑,一字一顿地恨声道:“……可是我救不了我弟弟。”
“我、什、么、都、做、不、了。”
周韩深沉声道:“瑾睿人现在在哪?”
周瑾腾没说话,良久,他才抬头定定地看着周韩深:“爸,这里还是我和瑾睿的家吗?”
周韩深深吸一口气,险些动了真火,“你什么意思?我难道还会害你们兄弟俩吗!!”
“可是,”周瑾腾一指贺舒,激动的情绪令他浑身都在抖,“自从他来了,这个家还有我们兄弟俩的活路吗?”
贺舒在一旁听着硬是被气笑了,“我他娘的是给你俩投毒了还是虐待了?你生活不幸福还赖我了?”
周韩深忍无可忍地一拍桌子,“都给我闭嘴!”
他狠狠瞪了贺舒一眼,转头又看周瑾腾,“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没什么好说的,”周瑾腾冷笑,“他姓贺的弄断我弟弟一条腿,我要他一双腿来赔我!”
贺舒憋了一下没憋住,骂了句脏话,“你有病吧!”
周瑾腾直接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沓照片摔在桌子上,“两周前,你在美国对吗?”
贺舒扫了一眼,发现是自己在机场和在片场外的照片,“没错。”
“那可真是巧啊,”周瑾腾眼神冰冷,“我弟弟在美国呆了一年连块皮也没蹭破,你一来没多久,他就让人打断一条腿?”
贺舒觉得简直好笑,“就凭这?”
“当然不止。”
周瑾腾翻出一张照片,丢到贺舒面前:“认识吗?”
贺舒拿过照片,目光落在上面玩世不恭地叼着烟往街边走的男人,微微皱眉。
“卡洛斯·埃文斯,你大名鼎鼎的追求者,你该不会说不认识吧?”
卡洛斯的照片在贺舒手上轻飘飘转了一圈,然后被扣回桌面,他笑了一下,“认识,怎么能不认识呢,他不是还说只要我跟他睡一晚他什么都肯为我做吗?再说不认识,岂不是太薄情?”
“那好,”周瑾腾直直地看向贺舒的眼睛,问——
“请问,你和这位指使手下朝我弟弟腿上开了两枪的真凶,在得克萨斯州的一个偏僻小城里一起待了两了天,到底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呢?”
贺舒心里打了个愣神,他没想到卡洛斯当时竟然和自己在同一个地方。
他稍一侧头,就见周韩深也正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己。
贺舒微微皱眉,“我没见过他。”
“而且就算我真要他做什么,我也不必特意飞去美国找他。”
周瑾腾眼角微微抽动,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点奇怪的神『色』,“是吗,也不算特意吧。”
贺舒心脑袋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然而不等他抓住,就听周瑾腾用他那副令人讨厌至极的调门讥讽道:“这么说,你就是打死不肯认了?”
周韩深突然开口问:“巍然,是你做的吗?”
周瑾腾的血红的双眼中,突然爆发出一道亮光又骤然熄灭。
贺舒张口就想说“不”。
然而电光石火之间,一道惊雷劈开混沌,一条杀机毕『露』的引线将『迷』雾之后的一切都穿了起来。
贺舒全都明白了。
从周瑾腾一回来就用枪指着自己,到他胡搅蛮缠的针对,再到之后漏洞百出的指控,他这一系列举动,从头到尾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他一步一步地拱火设套,不为别的,只是想贺舒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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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做的。
贺舒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闭了闭眼。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好吗?我想自己解决。”
“这次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这边,我不会输。”
“最近这边『乱』得很,你早些回去我也能放心。”
“……去见个朋友。”
——一个同他俩都在得克萨斯州小城的朋友。
书房里一时间静得呼吸可闻。
周韩深本来是不信贺舒会做这样的事,他问一句,只是想给贺舒一个表态的机会以示公平,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贺舒竟然不说话了!
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巍然。”
“我再问你一遍,这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贺舒猛地睁开眼,他盯着桌上那一摞还没摊开的照片,复又去看周瑾腾。
周瑾腾仿佛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嘴角微微一翘。
贺舒一瞬间可以肯定,周瑾腾一定掌握了周壑川的证据。
他心念急转——如果说没做过,周壑川此时在千里之外,他本身又不得周韩深喜欢,怕是要栽在这上面;如果说做过,那毕竟是周韩深的亲儿子,就算他对自己再怎么宽容,周韩深也绝不会姑息自己。
真是好一条毒计,今天无论自己说什么,他们俩都要折进去一个,如果运气好,两个都完蛋也不是做不到!
周瑾腾赚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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