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熙元年,六月初二。
散朝后。
太子朱瞻域在回东宫的路上,被司礼监太监康平叫住了。
“启禀皇太子殿下,陛下有事相召。”
朱瞻域生的魁梧雄壮,为人好胜斗狠,性格冲动,嫉恶如仇的同时又固执己见。
由于他曾与诸王世子在校场上赛马时为了夺魁,意外坠马而伤了左臂,导致他的左臂之上留下了一块触目惊心的伤疤。
此事让他的脾气之中多了一丝暴躁,时常在内廷宦官与宫女面前显得盛气凌人。
可自从朱瞻域受封为皇太子之后,或许他是有意树立“宽仁”的新人设,将脾气收敛了很多。
眼下,他听了康平所禀,连忙客气的拱手道:“有劳康大监前面带路。”
康平哪敢受太子之礼,急忙侧身避开,恭恭敬敬弯腰打出一个这边请的手势,接着便在前方开道引路。
以往康平奉命给朱瞻域传话,朱瞻域只会端着架势,高冷的回一句“知道了”,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客气。
朱瞻域在短短半个月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凡是在此期间与他接触过的内侍、宫人皆有明显感觉。
康平曾于洪武二十五年,在当时还是燕王二公子的朱高煦身上见到过这种类似的变化,不过他能觉察到两者的变化又有明显不同。
朱高煦是由内而外,气质上的改变,此后待人平和的一言一行皆是发自内心的。
其实这是穿越者前世养成的秉性,没有居高临下看人的机会。
可朱瞻域的改变,却是以大明皇太子身份,刻意摆出的“待人以宽”的“礼贤下士”的姿态。
说白了,朱瞻域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鲁莽的皇子了,而是有“仁君之象”的大明皇储!
“父皇在长寿宫?”
朱瞻域坐在辇车上,跟着康平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他们正在往太上皇的寝宫行去。
“回殿下,散朝后陛下便去了长寿宫。”
康平停下脚步,躬身一礼道。
朱瞻域“嗯”了一声,示意车驾继续前行。
一刻钟后。
康平领着太子车驾来到了长寿宫门前。
“太子驾到!”
随着康平一声呼喊,当值的众卫士、内侍、宫人纷纷向皇太子行礼。
朱瞻域下了辇车,步行跨越长寿门,穿过殿前大院后,便走进了长寿殿。
他刚进入大殿正堂,就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大明的现任皇帝朱高煦与前任皇帝朱棣竟然光着膀子,在耍刀弄枪,切磋武艺!
也难怪,现在正值六月,天气本来就热,剧烈运动容易出汗,光膀子更舒服些。
可朱棣后腰上贴的两块狗皮膏药算怎么回事?
“爹,爷爷!”
朱瞻域话音未落,朱高煦便扭头看了他一眼,喊道:“来的好!”
与此同时,朱棣将手中长枪甩向朱瞻域,大声道:“接着!”
待朱瞻域接过长枪后,朱棣喘了一大口气,笑道:“瞻域,跟你爹过几招。”
“好的爷爷。”
朱瞻域感受了一下长枪的重量,微笑着走向朱高煦道:“爹,儿子来了,看招!”
若非长寿殿内摆放着三张案几,以及六排摆满了书籍的书架,说这大殿是兵器库也一定会有人相信。
大殿正堂的左右两边皆为偏殿,值守在右殿的宦官李兴见朱棣退出战圈,向这边走来,他当即拿起一条湿毛巾,迎了上去。
朱棣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仰头大叫了一声:“痛快!”
李兴连忙奉承道:“上皇武艺不减当年!”
“哈哈,人不服老是不行的。”
朱棣笑着举起右臂,曲指成钩状,指了指他的后背,示意李兴帮他把狗皮膏药撕下来。
“敢问上皇,这两贴膏药还留不留?”
李兴拿着撕下来的两贴狗皮膏药恭声问道。
他知道手中狗皮膏药的珍贵程度,故而才有此一问。
“这两贴秘制膏药早就用了数次,如今既已染了臭汗,就不留了,赏给你了!”
朱棣先吩咐了一句,接着又感慨道:“还是高煦有主意,若非六年前他指点太医院做出这秘制狗皮膏药,我身上的风寒骨痛之症怕是这辈子也难以治愈。”
“奴婢谢上皇赏赐!”
李兴将两片膏药叠好收入袖袋,不动声色的恭维道:“上皇所言极是,今上仁孝无双,近十年来,每年都会亲手为太后娘娘熬制两斤阿胶糕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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