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祷文终于在夏雪即将睡着的前一刻絮絮叨叨地结束了。
祭祀典礼来到高潮,“祭品入河”!推笼子的壮汉搓搓手掌,准备就绪。
围观的百姓已经将手伸进了黑布掩盖的笼子里。
臭鸡蛋,烂白菜攻击已如箭在弦上,弹指可发!然而,
“住手!”
一声长喝震天响起,孟玉香差点就扔出了手里的石头!
没错,别人最狠也就是扔个臭鸡蛋,糊一脸什么的。而孟玉香却是直接抓了一大把的硬石头。
还特地挑了些个头小的,到时混在菜叶鸡蛋里头,杀人于无形,这份心思真是不可谓不歹毒啊。
那边,随声音而来的竟是浩浩荡荡的一队衙役,分列两边,从中间走出来一个身穿红色官袍,头顶乌纱的中年人,国字脸,浓眉厚唇,眉峰会聚间恍有凌厉之色。
此刻他正恭恭敬敬地引着一个身着玉色常服,绿绦、浅红色袈裟作讲僧装扮的和尚。
和尚面色祥和,眉宇间满是宽济苍生的悯色。虽穿戴与平常僧人无异,但莫名散发着让人信赖,心定和臣服的气场。让人难以忽视!
此人正是妙灵寺的住持梧木大师。
两人一路走到地坛中央,雷正先行开口道,
“本官听说此处强迫活祭,草菅人命,可有此事?”雷正一看关在笼子里的夏雪,心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气愤,可神情也有些复杂。
要说活人生祭这事吧,可大可小,毕竟是老祖宗上有过先例的,整个王朝不乏这么干的偏小村镇。王朝律法虽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不得草菅人命,但生祭一事由来已久。
况且,生祭不得有怨,被生祭的人都是被提前打点过了的。只要被祭者咬定自己是自愿的,不管为了什么,为财也好顾家也罢,有了他们自己的一个点头。
哪怕是当今圣上也拿他们不得啊!以往不少官员想要出面整治就是被堵在此处,反惹一身骚。久而久之,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雷正正是那些官员之一,最看不得这等歪风邪气,而且还是个犟脾气!以往也在不少偏僻小村那里碰过好几回壁了。
盯着沅水村这生祭之事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他毕竟刚来不久,也不好贸然下手。
而此刻向来严肃古板的雷县令,正朝着夏雪拼命使眼色。挤眉弄眼,百般暗示!
严琼立心下暗骂倒霉,他自然也是认出了这是刚调来的县令,毕竟这想要作案嘛还是得了解了解情况的嘛!
虽然他还没完全摸清这姓雷的性子。不过,就算是个硬点子,但也不能不讲道理啊不是?
严琼暗下心思转了好几转,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开口否认,
“大人明鉴啊!我们沅水村的献祭由来已久,全都是村民们自发自愿为村子里谋福的啊。我从未强迫过他们半分啊!不信您可以问这丫头!”
同时严琼立还用眼刀子狂扫夏雪,威胁着让她别乱说话!完了还使劲儿暗示林美兰出来帮腔。
林美兰哪见过这阵仗?畏畏缩缩待在一边,颤着身子,哪敢搭话?
而笼子里的夏雪自然是不会理会他的威胁了。此刻她正在拼命地酝酿着情绪,好几次都险些没绷住。
实在是这雷正雷大人,板着张硬汉脸却一个劲儿地朝她使眼色的样子,
太雷人了!她有点忍不住啊。
但女子嘛,天生就在表演方面颇具天赋。
“大人明察啊,为村里祈福,民女自是愿的,可他们不由分说,就就呜呜呜~”
严琼立凶狠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那边的夏雪已经的扯着自个袖子,抽抽搭搭的哭开了。
欲语还休,即时收口,再配上那卑微可怜的小眼神,假装朝严琼立那瞥几眼,再猛地缩回来。小身子再适时地“受惊”抖上几抖。
哎哟,绝了!
夏雪表示,像这样的场合。她一介弱势小农女,哭,就是了。
这美人受难,最是惹人生怜。
扶着夏雪从笼子里出来的衙兵小伙那正义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看看,多坚强的姑娘啊,这样惨的遭遇还是在强忍着不落泪。
夏雪抿着唇,清冷冷的看着雷正,悲痛中又故作坚强,惶恐中又带着一分为民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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