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美**费为什么一年以一千亿在往上增长吗?”卢瑟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露西,但是他眼底浮现出满意的情绪,男人在面对女人的时候,有时候有一种天然的弱势,男人在被同族群的雄性生物追捧时,他们获得的是虚荣感,而被异族群——也就是女人夸赞时,他们获得的是征服感,后者比前者更让人舒畅。
但对于女人来说,尤其是对露西来说,谦恭只不过是撬开男人嘴巴的工具。再聪明的男人也会在得意时中招。
“为什么我们的士兵越来越多,真的是威胁越来越大了吗?不,那只是因为政治需要。军火商出资,投给议员,议员说服国会增加军费,军火商卖出更多的军火,建立更多的公司,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提供更优渥的薪金,人们找到了工作,他们满意,于是继续支持他们的议员……然后循环。”
卢瑟的手在空中绕了一圈,两手一拍,示意一个闭环。
“你想终止这个循环,等于想要用一根小木棍直接撬动这个社会。你以为你在帮斯塔克,不,你在把自己往火堆里送,你还把斯塔克先扔了进去。”
露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她轻轻碰了一下卢瑟的酒杯:“我不知道我应该谢谢你的警告,还是谢谢你来教我怎么做生意。”
露西真的不知道卢瑟这到底是好心还是威胁,但无论如何,他把未来最难啃的骨头扔到了她面前,隐隐的提示她,斯塔克动用军工生产线制造防御性武器动摇了这个国家军火商的根本利益,进而动摇到了政客们的利益,而政客们的利益,往往和人民的利益是绑定在一起的。
而军火商们的钱架起了整个国会,甚至当今总统当选也是靠着他们的政治献金,指望政|府掉过头去针对军火商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比那更有可能发生的是,国会再一次找个什么名义去打压托尼。
上一次托尼从国会手里逃脱可不仅仅是靠他在国会听证会上和稀泥和插科打诨,真正起作用的是斯塔克强大的律师团和驻扎在华盛顿的说客团,露西是偶尔一次听自己的公关经理苏西说起来的。
在911事件之后,当时总统签署了一个名为“爱国者法案”的东西,它允许政|府在“紧急情况下”监视公民的邮件,窃听他们的留言,更可以通过第316节的内容以“反恐”来没收斯塔克的钢铁侠盔甲技术,一切合理又合法。
这个法案的确在危急时刻帮助警方破获了大多数的恐怖活动,甚至于神盾局就是依托该法案慢慢壮大的,但对于托尼·斯塔克来说,这个法案想要以反恐的名义夺取他的天才成果简直丧尽天良,他宁愿把斯塔克一把火烧了也不会这么干。
斯塔克律师团知道硬扛下去根本就没有结果,所以他们用各种各样纽约州立法对于公民自由的定义来驳斥,同时斯塔克在k街的说客代表用一些显见的利益动摇了一些偏自由派议员的态度,使得一场针对托尼的听证会持续了整整六个月,一直熬到了“爱国者法案”失效,所有人只能干看着斯塔克大摇大摆的继续穿着钢铁侠战衣飞来飞去。
露西把这一次事件总结为智慧的胜利和体制的胜利,只要你有时间,你有钱,你永远可以在这个体制里找到缝隙去钻。但露西宁愿避免和国会硬碰硬,因为即便你可以拖住国会的脚步,对方也可以拖住你的脚步。
托尼并不是完全因为立志于建设更好的世界而停产军火,其实也有来自现实的原因——听证会期间,国会从根本上就斩断了他买卖军火的许可。
这一点就让露西很头疼了,之前托尼可以壮士断腕,干脆斩断整个的军火买卖,这一次可不行。所以她必须得在国会再一次出手之前,从中作梗,完全的破坏掉他们的企图。
“我没有在警告你什么。”卢瑟摇摇头,“我说的是现实,这迫在眉睫,一旦斯塔克的军工产品推广出去,不光我的军工产品不好卖了,其他人也一样,在这一行技术落后就意味着死。无数的工厂会倒闭,人们怨声载道,而议员不可能不照顾人民的利益,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如我所说,我并不是堵死了军火商的路,我在提供更激烈的竞争。”露西皱眉。
卢瑟尖声讥笑了一声:“问题在于,斯塔克是个天才,当他致力于研究杀伤性武器的时候,军火商人们的货源充其量是卖的少,他们可以以更低的价格卖给那些小国。但如果斯塔克开始研究防御军工,几乎没人能赶超他,想想吧,一瞬间所有的武器都失效了,杀伤性武器市场没有了,你这是把他们往绝路上逼,你以为他们会闭着眼睛等死,或者,去跟着斯塔克一起开发什么不赚钱的新能源?”
卢瑟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他越过露西的肩膀,在宴会厅里扫视着:“你不是得罪了我,你得罪了这个国家。”
他以为这样威胁的语气至少能够吓一吓露西,而对方简直像是拿他的话当成童话故事一样,听完了竟然还呵呵的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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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克斯,哦,可怜的莱克斯。”露西用那种咏叹调的语气说,“你已经在变成你最害怕的那种人,不是吗?看,多么矛盾,一个从铁幕后移民而来的东欧家庭中成长的男孩,一个从暴戾的父亲手里谋夺整个公司的天才,一个致力于反抗威权者,却最后变成了威权者们的领头羊。”
露西点了点卢瑟的胸口:“你害怕世界重新回到斯大林那样的人的手中,但是莱克斯,你正在变成他。”
卢瑟一直以来挂在自己脸上的那种轻松的笑容消失了,他握紧了拳头,接受着露西的嘲笑:“你研究我?”
“我有责任调查我的捐款人呀。”露西眨眨眼,“泰坦还没有组建起理事会,他们让我把你列在考虑范围之内,但是我想,还是算了。因为你太厉害了,而我需要权力平衡。”
卢瑟被露西的直率引起了兴趣,她总是一句话里混杂着否定和赞扬,常常让人在应该生气的时候,又气不起来。他斟酌着自己的词句,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出身:“我的父亲来自于铁幕后的国家,他们年轻的时候,曾经向□□者挥舞小雏菊。而回到家,他就是另外一个□□者,我在他的恐吓下长大。”
“他打你吗?”
“比那恐怖,是精神的压迫和人格的侮辱。”卢瑟冷笑,莱纳尔·卢瑟——他的父亲从未给他过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温暖,但是他教给他其它的东西,比如恐吓、威胁、冷酷,他变本加厉的全都反馈在了他父亲身上,“直到有一天,我反抗了,你知道吗,我夺取了他的公司,谋夺了所有的家产,把他气到中风……我爱那种感觉,看着曾经的巨人在你面前倒塌,巨人垂死挣扎时呼出的气息都是甜美的。”
露西柔和地微笑:“如果你惧怕过威权,你应该知道当一种权力缺少对抗力量的时候,会发生怎样可怕的后果。你以为我在反抗你,不,我只是想成为你,从前的你。”
露西的指甲敲打着酒杯,几乎像是敲打在卢瑟心上,“如果你没有在恐吓我,夸大事实,如果真的军火商们手里的筹码足以撬动整个社会,那么是时候该在天秤的另一头增加一些别的筹码了。”
她举杯,喝光了自己的起泡酒,用那种怀念的语气说:“为了曾经的那个十六岁的牧羊童大卫,他砍下巨人葛利亚的头,成为了勇士,他令我敬佩,令我如痴如狂。”
十六岁,是莱克斯·卢瑟从他父亲夺下整个卢瑟公司的年龄,任谁听到这样的赞扬都无法不动心,卢瑟真的喜欢露西展露出的勇气,但光有勇气还远远不够,更多的压力来自于现实:“你无法与所有军火商为敌。”
露西把杯子放在了卢瑟背后那张桌子上,她手指在空中饶了绕圈,意指这个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那我会去寻找新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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