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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以来,还没有哪个异性,像谢亚儿这般的对张海强这么温柔体贴。不管是女同学还是女同事,往往都视他如空气,很少人主动跟他示好。即使是交往,也是正常的如同外交关系,礼貌谦恭却又界限分明。
有人夸张的说,从小缺爱的女孩,成年后能被男孩的一颗糖果骗走。其实,男孩又何尝不是如此?
对于生于普通农家,长于偏远县城的张海强而言,异性就像是小孩子握在手里的鞭炮,既喜欢又害怕。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谈恋爱的男女同学都让他从心底里羡慕,但自己既无显赫的家庭,又没可炫耀的成绩,也没让人艳羡的才艺,平凡的如同洛河里的一滴水,自然吸引不了那些眼高于顶的女孩。但谢亚儿给了他完全不同的感觉。她温婉如玉,知性练达,不温不火,浑身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魅力。最关键的是,她对自己明显心存好感。
可是,谢亚儿毕竟是有夫之妇啊,两人各方面的差距就像年纪那么明显。一想起这些,张海强火热的心就冷了下来,哎,要是早认识几年该多好。
厂庆是五月一号,但因为是法定假日,所以依惯例四月三十号召开庆祝大会。集团公司租用了市里的神女湖体育馆,整个集团公司所有人员,除了必须在岗走不开的,都要参加。
神女湖体育股始建于五十年代,是专业的篮球比赛场馆。虽然分上下两层,但固定座位并不多,容不下厂里三千多职工。厂里临时在场内空地上摆放了大量的塑料凳子,总部职工和各分厂部门领导们被安排坐到这里。分厂职工们按厂区车间不同,划分了固定区域。
张海强早早的来到会场,在体育馆门口的台阶下面,一眼就看到穿着藏青色风衣的谢亚儿,正在跟总部几个女的聊天。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谢亚儿往他这边扭头看了一眼,正好跟张海强的目光相对。她抬起右手,捋了一下耳后的小波浪卷发,大拇指和小拇指做了个电话的手势,虽然转瞬就放下手,但张海强看的清清楚楚。
李红旗正跟几个车间主任闲聊,看到张海强,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的,转身去了别处。自从上次在陈苏的办公室,被张海强撞个正着之后,李红旗心里就一直泛着嘀咕。虽然门被他上了插销,但开门之后陈苏满脸的红晕和不自然,就算瞎子也能看出点门道。
好像张海强并没有发现什么,也没多说什么,但李红旗从那时起,就对张海强有了芥蒂。不过目前还没有机会把他怎样,只能等着合适的机会,再想办法了。
张海强没注意李红旗,他四处张望,远处有个公用电话,赶忙跑了过去,给谢亚儿打了过去。公用电话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谢亚儿站着的地方,他看到谢亚儿往外踱了几步,离开人堆接起了电话。
“五一打算怎么过?”张海强开口就问。上次吃饭的时候,聊起五一的计划,他就问过同样的问题,但谢亚儿的假期要迁就孩子的安排,自己做不了主。今天她让自己打电话,肯定是关于这件事。
“刀把儿要跟着爷爷奶奶去神女谷,我父母也去。”刀把儿是谢亚儿儿子的小名。
“那你不用跟着去吗?”张海强问。
“这是老干处组织的退休干部的活动,我没资格参加。”谢亚儿轻声笑着说。
“哪天去?”
“二号到四号。”谢亚儿说着,抬手跟身边路过的人打了声招呼,又低声说:“二号中午老地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海强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蹦出胸腔。
厂庆大会圆满召开,洛州市委副书记,副市长都来参加并且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祝词。集团公司董事长孙家勇做了长篇报告,回顾了金马集团的成长历程,报告了目前取得的辉煌成绩。在整个摩托车市场,金马摩托的市占率达到了四成,一九九八年的营业额达到了二十个亿,利税近两亿。九九年的任务是营业额突破三十大关,利税争取翻一翻。
总经理张善和做了简短的发言,透露出一个信息,集团公司要在下半年成立独立的销售公司,在做好自有金马摩托销售的基础上,与RB铃木公司深度合作,成为其在大陆的原装进口整车代理。
张海强的位置在二楼的一角,看不到董事长和总经理的正脸。听着主席台上慷慨激昂的发言,他感觉自己跟他们好像隔着万水千山。自己是年营业额几十亿的大公司的一员,每个月却拿着区区几百块钱的工资,住着三人一间的集体宿舍,别说成为主席台上的一员,就算是成为坐在中央场地里那些中层干部里的一员,恐怕也得奋斗一辈子。
刚刚因为跟谢亚儿通话带来的兴奋,被这个巨大的落差打击的没了踪影。
最后是先进人物表彰,所有得奖的职工都到台上领了获奖证书。并笑逐颜开的跟董事长站在一起合影留念。在闪光灯的频频照射下,李红旗呲着的门牙格外耀眼。
晚上的聚餐在鸿运楼,金马集团二厂包场,其他分厂在别的酒店,比鸿运楼的档次要高一些。总公司只来了两个副总,其中一个是负责人事的孙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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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厂的领导陪着孙总到各个车间席上敬酒,当然这只是走个过场,领导们不会跟小喽啰真喝的。孙总的口才很好,不断的招呼大家吃好喝好,只有这样才有力气实现董事长今天在会上定的宏伟目标。
张海强给孙总送给两条价格不菲的洛神烟,虽然没见到孙总的面,但总算是跟孙总有过交集,他试想着万一孙总跟自己打招呼,自己应该怎么作答,怎么说才得体又不露痕迹。但孙总敬酒的时候只是抬眼瞄了一圈,没在任何人身上聚焦。
饭局结束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左右,张海强没喝多少酒,但心里却莫名的烦躁。明天是假期,一帮年轻人咋咋呼呼的相约一块去唱歌,张海强故意去厕所待了一会儿,等他们走远了才慢慢的顺着马路往前踱着,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洛州的四五月是最宜人的季节,气温不冷不热正舒适,白天还呼呼刮着的风这个时候悄悄的停了,马路上的行人不多,偶尔一辆黄面的停下了问他打不打车,张海强都摆手摇头的不予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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