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白无常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于是走上前去,大胆用脚踢了踢陆然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白无常蹲下身来,这次是用手触碰。说来也怪,之前陆然自己的手是能穿过自己的身体的,可现在,白无常的手却切切实实的摸到了陆然的身体。
这一摸陆然依旧没什么反应,却把白无常吓了一跳,急忙的收回手,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蛰到一样。他不由苦笑了一下,对一旁观望的黑无常道:“这小子,就是我们的因果。”
黑无常有些不解,疑惑的望向白无常,想要一个更详细的解释。
“刚才那一下,我读取了这小子生前的记忆,他本来还有六十年阳寿,结果哭丧棒发动,也是该着他倒霉,六十年阳寿全被哭丧棒吸去了。
这不,直接出了场车祸一命呜呼,还害了十三条人命。”白无常此时真说得上是百感交集,一方面好不容易从那强大鬼王手下逃生,还将其消灭,可是却又因为动用哭丧棒招惹了因果,一共十四条人命肯定都要算在他们二位头上,临了回了地府肯定要吃上司的排头。
“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还想这些作甚,既然这小子就是我们招来的因果,那就想想办法消了这因果便是。”黑无常向来硬气,想的也比白无常简单许多。
白无常不吭声,用残存的右手扑了扑身上的灰尘,脸上还是愁云一片,心道想消去这因果,怕是没这么简单啊。
兄弟好几世黑无常只看了他一眼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安慰道:“你也别哭丧个脸,有什么后果你我兄弟二人一同担着,这次消灭了二十年难得一见的鬼王,就算阎罗王大人不予奖赏,好歹也能混个功过相抵吧,总不至于把我们打入那十八层地狱受苦,现在该考虑的也就是怎么处理眼前这小子了。”
“说的也是,先把这小子弄醒带回地府再说。”
说着白无常伸出右手食指,在昏迷的陆然额头上点了一下,随着他的动作,陆然竟站了起来,只是身体僵硬面无表情,有些像传说当中的活死人。
此刻的陆然,完全不清楚当前的境况,之前的头痛并未缓解,让他完全无法思考,只是身体木偶一般的跟在黑白无常二人后面行走着,脚步迟缓,却也不被落在后面。
……
地府白无常家中。
望着像一具尸体般躺在地上的陆然,黑白无常二人此刻也正在头疼,到底该怎么处置陆然,放着不管肯定不行,让他投胎吧,可他阳寿又未尽,投入十八层地狱?他生前又不曾作恶,最多睡了几十个大姑娘小媳妇什么的,地府可没有流氓罪一说,急的二人直挠头。
“要我说,干脆趁他没醒直接让他投胎算了。”这是黑无常想出来的主意。
白无常听了直摇头,哪敢这么草率就处理一段因果,毕竟这人的死要算到自己头上,总要给他一个妥善的归宿。
“那送到孟婆那,喂一碗汤下去再找个将死的人的身体夺舍?”
“夺人寿数沾了因果这事绝不能让阎罗王知道,你送到孟婆那里,不出一昼夜我保证十殿上下全都知道了。”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白无常依旧无奈摇头,道:“等他醒了再说吧。”
……
画面转到昏倒在白无常家地砖上的陆然。
陆然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到自己处在一间昏暗的客厅,坐在老旧到已经露出里面白色填充物的皮沙发上。
沙发正前方是一个木头打造的电视柜,上面摆着一台时有雪花出现的大头电视,一部旧到不时发出“吱扭吱扭”声的录像机,正在放映着同样也满是灰尘的录像带,那录像带里的内容,正是他这一生。
他就这样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带子里的一幕幕。
陆然,男,今年二十八岁,按部就班的读完了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成绩不出众也不拖后腿,后毕业于北方一所理科院校。
毕业两年后来到海市并未从事和专业相关的技术工作,而是开始尝试做起了自由撰稿人,给某些小众的文摘和报刊写过稿,给旅游杂志投过随笔和旅行中的趣闻,也开过专栏播过电台,混的说不上好同样说不上坏,在一个小众的文艺圈子里来说还有些固定观众读者,收入忽高忽低,撑不死也饿不着。
总的来说,就一个普通又带点矫情的,小资文青,爱好就是旅行啊音乐一类,偶尔撩几个同样爱好旅行音乐什么的这类姑娘,谈谈人生谈谈理想,谈着谈着就谈到床上去的那种。
用宋涛的话说,丫就一大尾巴狼,看着闷骚实际骨子里就是个贱人。
录像带是倒着放的,从他的现在,一点一滴的回溯到过去,从大学,再到高中、初中、然后是小学和童年,一幅幅画面:
在大学里经常和同学喝到烂醉,向不知道名字的漂亮女孩子索要电话号码,参加社团活动,高中下过晚三和同班同学偷偷溜出校园到外面的居民楼道里抽烟,在街边的台球厅打台球,逃课去网吧打dota,也有些许用功读书和在昏暗的灯光下冥思苦想做理综题目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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