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府
秋玥儿刚回府没一刻钟,护卫禀报说秋天磊过来了,眼神还有那么些的古怪。
“嗯?”这是上门来教训她?因为她刚刚在丞相府对沈氏说了那些话,还是对秋丞相态度不好?
不过,当看到那个全身灰扑扑,脏兮兮,头发上还顶着蜘蛛网的中年男人的时候,秋玥儿一口茶直接喷出......
“我说,父亲大人,你这是遇到劫财的了?还是遇到劫色的了?”
就算要用苦肉计,也不用顶着蜘蛛网吧?
面对秋玥儿依然不着调的语气,秋天磊却没有以前那般对秋玥儿又惊又怕或者小心翼翼说话的样子。
看着秋玥儿的眼神,满满的愧疚,歉意等等。
这神情......
秋玥儿表示,不习惯!
“那个啥,我说秋大人,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玥儿,你能不能原谅爹?以前都是爹不好,没有关心过你过的怎么样。现在不会了,以后爹一定弥补你。”
秋天磊信誓旦旦的对秋玥儿承诺,还有那慈爱的眼神,让秋玥儿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轻咳一声,秋玥儿将杯子放下,“我说秋大人,你如果想......”
“不要叫秋大人,你要叫我父亲,以后都这么叫,我也肯定会好好对你。”
“拜托,你这么突然的让我改口,我怎么习惯?”秋玥儿面对突然有些严肃的秋天磊,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这突然间的改变,让她很是无所适从啊。
秋天磊闻言,一拍脑门,“对对对,你说的对,是不能这么突然,咱慢慢来。”
啧啧~这一拍,那头上的蜘蛛网断了。
本来就有些惨不忍睹的画面,这下更滑稽了。
秋玥儿调整了一下坐姿,“秋大人,你可以坐下说话。”
“哦哦,是~”看秋玥儿知道关心他了,秋天磊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心情也瞬间明媚。
秋玥儿嘴角抽了抽,看着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某爹,眼神闪了闪,打量着秋天磊,开口,又是熟悉的调侃腔调,“话说,秋大人,您这是刚从什么犄角旮旯出来?和蜘蛛精大战了三百回合?”
要不这噌的满身土灰,连脸上都带着几道黑印。都没收拾一下就跑来找她?
听到这话,秋天磊没有意想中的出现窘态之类的,反而叹了口气,又是那种羞愧的神情。
“我去了你以前在丞相府住过的院子,那里,那里......”秋天磊很想说,那里简直一片废墟。
犹豫了半天没说出口,那毕竟是秋玥儿住过好多年的地方。最后只来了句,“那里太脏了。”
秋玥儿眨巴眨巴眼睛,听他说完,直接笑出声,“我说秋大人,你不会就是因为看了我以前住的地方,所以才这般反常的吧?”
“那个,爹说了,以前对你不好,以后肯定会加倍......”
“哈哈哈......你是不是坐了那里的凳子,还检查了床和梳妆台,还有那个衣柜,还有还有,那个破掉的大门什么的你都看到了吗?”
“啊?玥儿怎么知道?”
他就是坐了椅子之后,又进去将各种家具检查了一遍,很多的破损,到处厚厚一层灰,蜘蛛网遍布,窗户摇晃着,也破了,直往里灌风。
那大门不用进去就能看到,已经掉了一半。
秋玥儿看秋天磊惊讶的模样,慢慢停下大笑,“秋大人,那些都是我弄坏的,你不会摔了吧?”
“啊?你弄坏的?”
“是啊,那些都是我离开丞相府前故意弄坏的。门窗是我翘坏的,留有缝隙,各种虫子都能爬进去。那些桌椅板凳什么的都是我费了很大劲弄断又摆回去的。”
本来还怕她离开那日有那么多人过去,万一被发现就惨了,好在那几个什么伯母啊,后娘啊都没坐一下就离开了。
秋天磊傻眼,结巴道,“你,你为什么把,把那些东西弄坏?”
“哼哼,”秋玥儿瞥嘴,“还能为什么?你们把我送去端亲王府成亲,我不愿意,当然要撒撒气啊。那些都是丞相府的东西,反正也没人用,我刚好拿来出气。本来我还想把院子烧了或者放一些可以吸引蛇虫鼠之类的药材呢,可惜都没有。”
“啊?那,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再回丞相府了?”秋天磊眼神有些复杂,他那时候根本就没关心过这些。
“那当然,丞相府又没有人对我好,我回去做什么?”秋玥儿想也不想的回。
“你后来被送去庄子的路上,是你自己离开的吗?”
当时觉得秋玥儿应该没有那个心计,现在想来,眼前的女儿并不是那么单纯无知。
“这个嘛~”秋玥儿调整了一下坐姿,“告诉你也没事,那确实是我自己离开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的?”他记得母亲好像说过,给秋玥儿陪嫁的银子和几样贵重物品都不见了。
那时候他还想着,是不是嫁妆抬去端亲王府的时候,被什么人顺手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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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也许,秋玥儿一开始就计划着离开了。
“从出嫁的前三日开始,我就准备逃离京城了。那些全都是我计划的,包括挑拨端亲王悔婚,将送我去庄子上的那个嬷嬷弄伤。后来我还遇见了你的另外两个女儿,阴差阳错的上了一辆戏班子的马车,然后一路往北走,遇见了贤王。”
秋玥儿眸色淡淡,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秋天磊,眼神别有深意的落在他脸上,看秋天磊会是什么反应?
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就算秋天磊知道真相也无所谓。
她从一开始就没对丞相府的人抱有任何友好的想法,能维持现在这样的状态就挺好。
秋天磊惊讶了半天,随后释然的长叹口气,“这件事不怪你,那时候......不该将你推出去联姻,这事都怪我。”
“你不打算告诉秋丞相?可别忘了,相府的名声可是被我搞坏的。”
秋玥儿对秋天磊这反应倒是有些意外,难道他真的不在意?
“如果你不逃离京城,最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说不定在端亲王造反的时候,秋玥儿就已经没命了。
那样的话,洛太子找来,他们丞相府的麻烦更大。
这么一比较,损失些名声,比面对洛皇他们简单多了。
“啧啧,这么想的开?我可是在逃离京城后遇到了贤王,你不觉得这结果并不是丞相府的人希望的?”
闻言,秋天磊微微低头,像是在思考。少顷,抬眸,语气也是格外的认真,“玥儿,爹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不过,以后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只要你高兴就好。”
秋玥儿轻轻勾了下嘴角,“做什么都可以?和丞相府为敌你也不在意?”
这不是假设,这是肯定!
四皇子和贤王都想要走上那个位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果。
关乎性命的大事,秋天磊真的能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
秋天磊听完,沉默,脸上终于不再是笃定,变的迟疑,“这......玥儿,一定要这样吗?”
“您在官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种话不应该问出口吧?”
秋天磊眉头拧紧,唇张了半天,一个字说不出来。
秋玥儿表情似笑非笑,也不在意秋天磊会不会说出个所以然,轻轻开口:“别想那些没用的了。与其纠结过去的事和还没发生的事,倒不如好好珍惜当下,过好你自己的日子。至于将来,到时候再说。”
“当下?对对对,玥儿,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爹去帮你准备,还有。你不是要过生辰了吗?爹要把过去十几年的都一起补上。”
“你这,变的还挺快。”秋玥儿嘀咕了一句,而后,神色悠悠的看着秋天磊,“我喜欢的呀,有三样!”
“什么?”
“银子,吃的......”
“还有呢?”
“嘿嘿,帅哥!”
秋玥儿话落,秋天磊眼角抑制不住的狂跳了几下,干巴巴开口:“玥儿,银子和吃的都好办。但是,这帅哥......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只说喜欢,我又没说要,你紧张个什么劲?”
“对,对啊,就算我愿意送,贤王也不会同意。”
“切~我干嘛要经过他的同意?”秋玥儿眸子闪了闪,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其中带着点点恼意。
“你们闹矛盾了?”秋天磊嗓子一紧,猜到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
秋玥儿翻个白眼,轻哼,“贤王说本姑娘既然定了娃娃亲,那就别招惹他了,老娘我还不稀罕呢?”
“那个,玥儿,你和贤王是皇上赐婚,你如果不与贤王成亲的话,那可是抗旨不尊。”
秋天磊这心态一转变,想法立刻也开始为秋玥儿着想。
之前对秋玥儿不好,是因为不在意。
如今发觉,有这样一个女儿也挺好的。
虽然没大没小,说话也没有分寸,但,基本的礼貌都知道。
这突然的转变,秋天磊自己也说不上来原因。
可能从第一次认真看秋玥儿这个女儿开始,觉得她很像洛浔竹,也可能是从秋玥儿一次次想出乱七八糟的点子整他。
又或者,刚刚在丞相府看到的那简陋到破落的院子。
心里突然就生出一些酸楚和悲哀。
秋玥儿是洛浔竹的女儿,本该是千娇万宠着长大,可她连住的院子都比不上下人。
秋天磊猛然发现,自己亏欠他们母女太多。
第一次知道洛浔竹身份的时候,秋天磊还想着要利用秋玥儿的身份。
现在,那些心思再也没有了。
秋玥儿是他的女儿,丞相府已经让她失望,自己这个父亲不能再错下去了。
“没关系,别忘了我还有一个郡主的身份,皇上不能拿我如何。”秋玥儿看着秋天磊眸中变幻不定的神色,淡淡一笑。
“你真的没事?”
“当然没事。本姑娘又不是少了他宫瑞渊就活不下去。”
秋玥儿心里对秋天磊小小的抱歉了一下,刚刚在丞相府的话说的不够明显,不知秋丞相有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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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秋天磊说谎,也是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和宫瑞渊真的出现了矛盾,从而揪出那个给韩家去信的人。
宫瑞渊私下里也派人在查这件事了。
他们能猜到是丞相府的人,坚持查出来是为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还有最可疑的一点,那就是洛浔竹的奶娘当年为何没有跟着一起来京城?
她对原主的记忆也是模模糊糊。可能之前没有注意过这件事,也可能时间太久,原主没什么心思,对这些事情就没怎么上心过。
她总觉得那个奶娘不跟来有什么隐情,还是早点查出来为好,省的以后又是一个麻烦。
秋天磊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秋玥儿,而且她看起来也不像是忧伤的样子。
没话说,端着翠柳上来的茶水一顿猛喝。
“秋大人,丞相府应该还买得起茶叶吧?您不至于这么着急。”
“哦哦,我是渴了,渴了......”
秋玥儿勾了勾嘴角,倒也没阻止他,看了看外面天色,“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用午膳了。”
千万别赖在她这用膳,她还没准备好和秋天磊一下子就变成相亲相爱的父女。
看了看秋天磊那一身脏不拉几的衣服,秋玥儿看不下去,吩咐翠琴,“翠琴,你去找阎一要件披风给他,这样走出去,别人知道是我爹,我还要不要面子?”
话落,看了一眼露出傻笑的秋天磊,秋玥儿直接出门。
出门口的秋玥儿在走廊上停了一下,回身,扬了扬嘴角,希望这个爹是真的开始关心她了吧,丞相府总不能全都是坏人吧。
前身怎么想,或者会不会原谅这个父亲,秋玥儿不知道。
不过呢,如果能捡到一个有血缘关系,还不错的爹的话,她还是不排斥的。
秋天磊看着秋玥儿出去,眼底满是笑意,心里甚是满足。女儿开始关心他了呢。
说是怕丢了她的人,其实他明白,是看他穿的不多,怕他冻着,所以才让人给他拿披风的。
花厅中
秋玥儿和崔羽桐一起用膳,两人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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