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飒墨,生在邬勒王族,注定了此生无情无爱,永远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邬勒人骁勇好战,仰慕强者,所以我不得不从小就开始操练武艺。
直至那个人无意地闯入我的生活,有了些许的光彩和期待。
“哥哥,今日父王怎么如此隆重,竟然让咱们打扮得体些会见?”离泫公主,也就是飒香当时不过六岁,扎着羊角辫,每天乐呵呵地充当我的跟屁虫,我去哪儿她都跟着。
我紧蹙双眉,眼睁睁瞧着她肉肉软软的小手把自己刚换上不久的新衫拽得皱巴,就想斥责她一顿。可望着她好看的丹凤眼里透出的光亮,还有满心满怀对自己的依赖,话不知为何就难以出口。
半晌,我轻叹一口气:“走吧走吧,别耽误了。”对于她我总是难以拒绝,温柔体贴地牵过她的小手,她倒是终于肯放过我的衣衫了。
还未靠近,我便瞥见父王牵着一个同我一般高的男孩,他那波澜不惊的眼眸一下就锁定在我身上,我顿时以为他在审视我,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这是寡人出行游边在外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孩子,他武功造诣极高,特收为养子,从今以后同你们便是亲人了。”父王鲜少有身为人父的仁慈,对我们更多的是严厉,我清楚地明白他只是想将我们训练成才,至于活在这世上自不自在,心情如何,则并不重要。
所以,尽管并未表露出自己的态度,我一直都把他当成一位教书先生,因为他压根没有尽到半点父亲的职责。
“我叫飒墨,她是我的妹妹飒香,你呢?”习惯了在大人面前扮演乖巧成熟的形象,因为我知道这会使自己更快赢得君主之位。因此,我率先开口打招呼。
飒香显然对他很有兴趣,许是因为他生得清秀,与邬勒常见的野蛮男人不同,她咯吱咯吱地笑出声来,调皮地做了个鬼脸逗他:“你多大了呀?”
邬勒的孩童大多天真烂漫,再加上此时无官无爵,还不必如此介意身份和称呼,显得更为亲近。
那个男孩依旧没有露出一丝笑意,压根没有给飒香颜面,甚至也不大理会我,冷冷道:“我叫高旻,今年8岁。”大概是不太适应,他竟然直接甩开了父王的手,表情上有一丝不耐。
头一次,我感受到了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我费尽心思装出乖巧懂事的模样,努力去讨好这些所谓的大人们。而他明明知晓一些基本的人情世故,却毫不在意地洒脱做自己。
分明,不是一路人。
于是,我开始渐渐疏远他,同时又忍不住偷偷关注这个与众不同的孩子。毫无疑问,父王膝下的三个孩童,他定然是最特殊的那个。
一个午后,好不容易甩开飒香的我偷偷溜到府内的庭院,发现他居然坐在假山上双腿一晃一晃地打量着气喘吁吁的我,眼神里透露着不解。
“你不累吗?成日伪装束缚自己,活成众人眼中的天才少年,真就这么重要?”出乎意料地,他这一次的话倒是很多。我这才发现他的声音同自己截然不同,不似自己那般沙哑,清清冷冷的。
我认为自己就像与生俱来的声音那般,注定在污泥里生长发芽,可他偏偏是淙淙小溪中的浮萍,坦白说是我向往的模样。我渴望洒脱率性,恣意妄为,但显然不能做到。
被戳中心事的我恼羞成怒,反驳道:“你懂什么?不过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还敢在这里对我说教?!”话音刚落,我就后悔自己说了这番伤人的言语,同时小心翼翼地去观察他的神情。
高旻耷拉下脑袋,好似有些沮丧和悲伤。见状,我焦急万分,道歉的话却堵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也许,那该死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突然一言不发地抓住我的手臂,向上飞去,不待我反应过来就已然飘到了一片无垠的草原之上。瞬间,天地变得尤为辽阔,我显得那般渺小。
我望着他,呆呆地呢喃:“这就是轻功吗……你竟然这么快就学会了?”昨日夫子做了些动作示范,还未对他们进行指导,他就已经学会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天才?
“这些不重要,享受吧,难得的美景,是你一直渴望的吧?”高旻自顾自地躺在茂密的草地上,优越的侧颜让我不禁晃神,陡然发觉他长得比女子还美上几分。
他说得十分委婉,我渴望的哪里是美景,是身为王族永远无法得到的……自由。
我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当即转身准备离去,打算走也要走回去。不料,他倏地扑上来将我按倒在地,随后霸道地压在我身上,我瞬间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呆愣愣地望向他。
他的睫毛不似我的浓密,短短的,扑簌扑簌,但是皮肤好得出奇,近看连毛孔都难以察觉,让人怀疑他就是娇滴滴的女子。
鬼使神差地,我将双手缓缓放在他的胸膛上,想要试探他究竟是男还是女。
“你干什么?”高旻难得地脸上出现了情绪,他忸怩地去抓我的手臂,一番推搡之下,重心不稳的二人摔了个大跟头。</div>
我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雷,莫名有些好笑。
高旻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有几分幽怨地望向我。我连忙摆了摆手:“抱歉啊,我不是有意的。”莫名其妙的,我没有排斥这个性子相差颇远的同龄人。
从小到大,我对肢体接触比较敏感。所以,尽管飒香对我又黏又爱,我也十分疼爱她,但肢体接触终究排斥得紧。
我想,从那天起,一切就都改变了。偏偏,我越是警告自己忽略高旻,就越是忍不住偷瞄他,关注他每日的一举一动。
他好像发现了小心翼翼的我,每次脸上都有若有若无的笑意,望着我的眼神足以让我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关注和在意不是只有我一人。
好景不长,闲言碎语出现了。
“君主,您的两个儿子不能走得太近啊!这会让天下误会,弄出天大的笑话的!”大臣们早已纷纷站党,大半认为我能成为未来的君主,但少数仍旧看好高旻。
父王出于慎重的考虑,居然将我们的府邸分在邬勒国的南北两端,相隔甚远,怕是数月都难以见上一面。
从那日起,我终于明白,我们二人注定南辕北辙,不止是性格作风,就连未来亦是如此。
“若是想要夺得君主之位,便要想尽办法赶走高旻。”我得意的手下对我如是而言,手禁不住微微轻颤,敛去心中的那丝动容我终究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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