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山县里,关于定北关举关弃城的流言蜚语,如同病毒般蔓延于人们茶余饭后间的闲聊。
此刻,徐席莱,走在铜山县里通往后勤官署的路上,听着时不时传来关于里斯宾重伤将死,定北关军将贪生怕死,挟裹全关居民弃城而逃,置秋水国北大门而不顾的议论声,眉头紧锁。这令他瞬间明白了,为何入城时,小小的守门军士都敢对他诸般刁难。
身后的护送小队早已怒火中烧,按奈不住情绪。
“都给我收起脾气。大家面子重要,还是定北关十数万百姓性命重要?”徐席莱斥责道。
“他们是定北关逃兵。”有人认出了军士身上的定北关专属图纹。随着这句话而来的,便是接踵而至的评头论足、讥笑谩骂。
“他们是来要粮食的,要我们铜山县几十万军民赖以度过凛冬的粮食。”
这句话直接令铜山县民众炸锅般,群情汹涌。愈来愈多问讯赶来的人群,将徐席莱一行人团团围住,若非小队军士冒着寒光的矛尖,估计手指都能指导脸上了。
“你们怎么不去死?还有脸来要粮食?”依然是最初的声音。
冷静的徐席莱环顾四周,却无法锁定煽风点火的人。事情明显不太对。定北关粮秣刚刚被毁,这边就知道消息?要说没有阴谋,打死他都不信。
这么多年的后勤司工作,徐席莱太熟悉这些民众对凛冬的畏惧,对粮食的渴求。也见过太多太多,发放救济粮时口口声声叫着恩公,感激涕零磕头感谢的模样;粮仓空了后,凶神恶煞,祖宗十八代都能给你骂出来,更有甚者即便粮仓打开,里面干净的如同被舔过一般空荡干净,依然失去理智的,冲击衙门。
每年这些事都反反复复,徐席莱早已习惯。最初的恻隐与不忍,也渐渐收敛。
没有烂菜叶,没有臭鸡蛋,这些在凛冬里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食物。即便有人因此而腹泻,而死亡。取而代之的,是砸在盾牌上砰砰作响的石头。
徐席莱面色深沉,默数着时间。从人群距离,到群情汹涌,再到攻击,过去了足有一个多小时,铜山县守军,依然没有出现,哪怕此处处于闹市区。
“大人,怎么办?”护送小队的队长林涛愤怒的问道。
“等。”徐席莱没有表露太多情绪。这时候,他得稳住。如果连他都被情绪支配,与这些手无寸铁,被煽动鼓惑的群众起了冲突,有了伤亡,个人安危与得失无关紧要,定北关上上下下十几万人的口粮就再无着落。
摸了摸怀里赵诺给的大将军府千金的身份牌,徐席莱如定海神针般,任凭穿过盾牌空隙,砸在自己身上、头上的石头,鬓角有种粘稠留下,随手一抹,一片殷红。
在等半个小时。徐席莱告诫自己。
“队长。。。”憋屈的军士怒吼道。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
“撤下盾牌。”徐席莱终于发话了。
“大人。。。”林涛劝阻道。
“撤下。”徐席莱平静的说着,心中却翻涌如同喷薄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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