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霆风饶有兴趣的,斜着脑袋从下往上一瞅:只见,月光照在曹无名莹白如雪的脖子上,从下望上去,宛如通明的美玉一般,她嘴角似一弯冷月,尤显凛冽之威。
曹无名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观察自己,她忍不住回头一看,正好瞅见杨霆风斜着一双直勾勾的死鱼眼,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脖子,她顿时大怒起来,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喝骂,“臭小子,非礼勿视知道吗?还不快给老娘闭眼!不然,眼珠子都给你抠出来!”
“是、是、是……非礼勿视!”杨霆风瞬间吓掉半条小命,慌忙闭了眼,背过身去。
曹无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螓首霍然转回,恰巧与那女将四目相对。
二人彼此间,谁都不肯退让,又是对峙了半晌。
不多时,曹无名忽地“噗嗤”一声,便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她一边笑着,一边又从腰间解下羊皮酒囊,朝着女将抛了过去,“喂,那边的女人,你射得好哇!”她声音不大,但悠悠不绝,场中众人听得真切,竟是内功而发。
女将顺手接过酒囊,仰头饮了一大口,又抛还给曹无名,她用蹩脚的汉话,淡然回道:“我不是女人,我是长孙。还有,足下的刀法很好!敢问阁下,现在紫塞军中,居于何职?”
“哦,长孙呐——”曹无名咧嘴一笑:“老娘是夜.....啊呸......呃.....伙头军伍长!”(伙头军,指军队中做饭的火夫)
女将面露讶色,皱眉不信道:“足下如此武艺,竟然仅是区区一伍长,可惜了!可惜!”
曹无名眯着眼笑道:“惜你娘个屁,那鸟将官有什么好当?老娘就喜欢当伍长。再说了,这官儿要是当的大了,要管的事儿可就也多了。老娘我呀,既没得心情操那份闲心,也受不得上面的那群鸟气。”
“惜......你娘?个......屁?是何意?”女将迟疑地望向身边亲兵,低声询问。
众羌兵也都留意事情的始末,对曹无名俱是大大不满:这个臭女人未免太不谙事,女将再怎么说,好歹也是羌族一方首领,即便是参拜那紫塞最高军事统帅哥舒瀚渊,老爷子也是从始至终礼让三分,满面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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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人们愤愤不平,但碍于首领权威,都惴惴不敢发声。
女将微一犹豫,又低声询问了一名年纪尚小的亲兵。
亲兵起初不愿,但架不住首领再三追问,只得叽里呱啦一通解释,果不多时,那女将不禁哑然失笑,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众羌兵这才长舒一口气,还是自家的女首领涵养够好,不然真起了冲突,可是不好收场。
顿了顿,女将不愠不怒道:“足下刀法绝世,为人也是豪气干云,奴家斗胆相邀阁下,若能投我长孙家,愿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今生定不相负!”
曹无名没料女将当此之时,竟然还能游说自己,瞬间徒生出好感来,她贼忒嘻嘻的笑道:“好呀——”
这个“呀”字尚未落音,忽地身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咳嗽’声,听去并不霸道,甚至可以说是细不可闻。
可奇怪的是,那些凉州大马竟然开始不安起来,许多马匹开始原地打转,嘶鸣不已。
女将正自好奇,突然,场中的羌人们的脸色皆是大变,他们不是掩耳,就是捂心,要么往后疾退,有的捂住口鼻。
这时,中垒营士兵才发现,副帅呼延晖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曹无名身前,满脸笑容。
那笑容,特别的灿烂.......
曹无名一愣,随即朝他吐了吐小舌头,安静地退开一旁,不再言语。
呼延晖满意地点点头,只见他摘下胤武盔,涎着笑脸,装出一副亲切可人的样子,对着女将说道:“长孙首领,老帅不在,有什么紧急军情,可以说与老夫奏对。”
女将闻言一惊,抬首打量了下呼延晖——果然是面白如玉,长须胜雪,凤眼长眉,清冷奇俊,一身大将军明光铠掩映不住那具千锤百炼的虎躯,他的双眸炯炯有神,却又深邃得如夜空中的繁星。
这位羌族女首领,在这刹间,竟然瞧得芳心一动,暗忖道:“这位老将军,年少时,必定是个极其俊朗的人物。”
呼延晖见她盯着自己,神气又古怪,顿觉浑身别扭,心中也是胡乱猜测:“这女娃娃,这般瞧着老夫,难道是猜到刚才那声咳嗽,乃老夫有意为之?还是,她猜到老夫要动他们?”
他手摸白须,鼻间冷哼,暗付:“恩,老帅这些年,也太宠这帮羌人了,真是愈发的没规没矩了。北蛮入侵在即,这群羌人竟敢未经通报,擅自骑马持刀兵私闯紫塞内城三关?不行,需得想个法子狠狠收拾他们。”</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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