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虽不指望这场厮杀能有多磊落,但这两人好歹跟邢九千总算是“同仇敌忾”,此时不但“自相残杀”,还偷袭,实在是小人行径!邢九千见此情形亦是心中暗恨,他明知以他的身手难以躲过这两人联手,虽然邢九千此时尚未明白何以这两人要对自己下杀手,却是一腔热血、满怀悲壮,决意哪怕舍去性命,也要完成这最后一击。若是还杀不得萧峰、报不了仇,那也是天意如此了。
邢九千长枪一拨一挑,堪堪将那短刺长钩攻势卸开寸许,欲于双刃之间,挺枪向萧峰刺去。萧峰却是双掌齐出,先袭向“峨眉刺”和“阎王钩”,再来接邢九千的枪势。“峨眉刺”和“阎王钩”虽被萧峰击伤,待邢九千攻过来时,肋间、臂上亦是见红挂彩。萧峰接住邢九千的招式不难,但若想在这混战之中保全邢九千的性命,却是万分不易。且见那使奇门兵刃的,见此情形,又有三、四个意欲奔邢九千而来,萧峰明白:即便萧某今日不伤邢二弟,他也难免因我而受害,到时岂不还是萧某未能守誓?罢了,管他信不信我,只要我自己问心无愧便了。
萧峰觑空点住邢九千右腿穴道,将他远远一抛,但见邢九千轻飘飘落到战圈之外的唐诚身边。邢九千此时再不明白那些施暗算者的主意,那他就是傻子了!更让他暗恨不已的是,要暗算他的,是和他一起杀契丹人的汉人;而此番救了他的,却偏偏是他要杀的契丹人!邢九千恨了萧峰这么久,此时却又领了他的恩惠!这让邢九千如何按捺得住?邢九千刚欲起身,却是右腿无力、站立不稳。唐诚见他又想奔回混战,忙将他按了回去。
这厢萧峰将邢九千抛了出去,那些本来冲着邢九千的偷袭就都奔着萧峰过去了。萧峰回手防护已是晚了片刻,须臾之间,身上便多了几道血口子。
阿康不知道萧远山是否去追乐儿了,更不知道他此时能否赶来救萧峰。她不懂武功,但是她看到萧峰的衣衫已满是汗湿、血痕,更看到全冠清嘴角挂上了邪佞的笑意。她想喊萧峰,让他快走,但她不知道如此吵杂的混乱中,萧峰能否听到她的声音。
阿康放眼在此时未加入战团的人群里一扫,却被一人吸引住视线。准确的说,阿康看到的是那人怀里的琵琶,所以她两眼定定的望着那个琵琶走去,跟人家借了琵琶,又走回来,倚在了车旁。从头到尾,竟都没仔细看上那个慷慨又好说话琵琶主人一眼。
阿康抱了琵琶,几个抡指拭了拭音,也拭了拭那群忙着混战的疯子的反应——果然,除了乍闻乐声之时顿了一下,这帮围殴狂人毫不受影响,该打找打!
伴着清清乐音,一个暗哑的声音吟颂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
家无高堂,不惧无还。
稚鹿呦呦,不食野萍;
自知失怙,难活性命。
寒鸦凄凄复悲啼,
绕树三匝无枝依。
丈夫立世信为本,
热血须当酬知己,
虎入狼群不自惜。
周公尚有恐谤日,
王莽亦曾恭谦士。
唯有留得青山在,
方有日后昭雪时。
忍辱负重最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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