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只要心思缜密的人,几乎都能看到她的那丝不满之意,似有丝丝嗔怪,越是满不在乎,反倒越像心里不舒服。
这个苏合香,到底为什么对他有所不满?他自认为这次是第一次见她,根本谈不上得罪。
沉吟片刻,他故作一番沉重样,叹息,“难为苏老不嫌弃,宫秋这点医术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为求个一技之长而习,若是苏老能为宫秋施以援手,自当感激不尽,只是……我那妹妹,早已走失了,我对她的印象也只是小时候,现如今人海茫茫,早已不奢求还能找到她,也就……无法携妹同往……”
说苏合香眼熟像他一个妹妹不过客套话,她像的,是在岛上扑自己身上那个小孩,那孩子要是长大,该是和她一般无二,眉眼像极,汉宫秋人武力值虽低,但记性可是一等一的好,又通医,所以,想不怀疑都不行。那孩子被侍女抱走后就不见了,他上船时还特意留意了一把,确实没有小孩子的踪影,连小孩的用物,也什么都没看到。
苏仲的大哥广纳名医,可他看她面色正常,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一样不少,瞧不出什么大病疑病造成的憔悴样,所以,她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
汉宫秋眉头锁起,忽然有个大胆猜想……
这船上堆了极多物什,等在海上飘飘扬扬一个月后,看到那些水手一个个凌练的卸货,他才明白这种巨大的船是装货远航的货船。
好不容易到岸,汉宫秋早已被这踩云般漂浮的一个月折磨得面色饥黄,苏仲看他晕船有些严重,就没让去给苏合香诊治,又因为船上物资药物被伤员用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就只能忍着——他们没药将就自己。
多么痛的现实。
下了地,哪怕是脚踏实地他也觉得如在空中飘飘然,有小童来扶他,恍然抬头看到迎面而来的轿子,又是一阵头晕,实在不敢上轿,苏合香的侍女春华陪走在轿旁,鄙夷的看着汉宫秋。
“一看就没有富贵命!连这上好稳当的轿子都坐不得……”
要是平常原理,苏合香该在轿里斥责她无理才对,但她明明听得到,却装作不知,汉宫秋努努嘴,不打算跟她们一般计较。慢慢去看街上那些新奇小物。街道两旁叫卖声不断,一片只有在书中才见到过的繁华,小贩们见到苏家的标志,一个个收敛了呼声,让开主道供人通行。
看着这排场,他实在想不出苏仲说的“微寒”该是什么样,轿夫、侍女、还有后面的侍卫,礼节方面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而且那衣料,光扶着自己的这个小童,他都能摸出来对方的衣料不是那一般的粗布麻衣,具体是什么料质,倒是不清楚了。好不容易来到苏府门前,看到烫金的匾额,一堆白雕的狮子石墩,气派的门面,门口被一脸凶相的侍卫把守,进入后,假山、廊道、浮雕……无一不精美,无一不华丽,但又不是盲目的富贵,每一处都精心布置,有的看似简朴实则有致……
贵族气息扑面而来。
这些,虽说不如自己家,动不动就是古董文物,但豪华程度也是不容小觑。
真是……“微寒”呐……
好在自己也是见过自家世面,不然怕是得咋舌,吓到。
好一番兜兜转转,汉宫秋才被小童带到西苑,离花园极近,倒是个修养好地。
安心躺在软被里,昏昏然间门口来了敲门声,他乍一激灵,旋风般捯饬自己一把,才开了门。
是苏合香,她身后跟着个侍女,举案恭敬侯着,看着那丫头案板上一碗汤药,他便知其意,让她们进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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