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之后,婉秋的头发真的就白了许多。
这天是毛玉成取保候审的日子。婉秋带着毛毛与公爹一起来接他。
婉秋这天穿一件真丝质地的碎花衬衣,已经白了许多的头发拿发卡挽起来。经历了那样一场奔波,她明显苍老、憔悴了,却是精气神儿还在。私底下,她庆幸经历了那样一场劫难,原本已经黯然转身的丈夫如今又回到她身边。
她站在那里,一边是已经接到高校录取通知书的毛毛,毛毛的另一边是公爹。自从毛毛高考结束回到家里,这个不足十八岁的男孩就接替了母亲来照顾爷爷。一个多月来,无论他走到哪里,就将爷爷带到哪里,决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半阴半阳的爷爷在孙子面前也很听话,总是一路乖乖地跟着。别人眼里,这祖孙俩就好像倒了回来,18岁的孙子倒像大人,那做爷爷的竟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由着孙子领着他散步,给他买吃的,喝的,有时还会哼哼唧唧,跟孙子沤气。
眼前的一切,让婉秋记起她跟那女人见面时的情景……
婉秋同谭樱素见面在一家咖啡馆,女人穿了与毛玉成最初见面时那身墨绿裙衫,风姿依旧的样子。婉秋则是一件黑色绣花外套,土气又老气。
女人望了她一会儿,突兀地开口:“你不觉得你太贪心了吗?”
婉秋一怔,遂坦然一笑:“我只是凭心做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心。”
“你贪了一个好家庭,好丈夫,还有一个好名声,人人都会说你好,被你感动,你还不满足吗?”
“这都没有什么。”
“你现在又来见我,叫人看起来,你不计前嫌,不耻下问,又胸怀坦荡,你是一个圣人好了,那我呢?”
“你说的那些都跟我无关,我只为了一个人,这个人,他现在什么都没了,就只是我孩子的父亲了,我只想让他跟我回家。”
“那,我能帮你什么呢?”
“我们一起救他出来。”
“他出不出来跟我什么关系?”
“因为你也爱过他。”
“我爱过他吗?”
“问问你的心就知道了。”
谭樱素盯着她,盯了一会儿,眼泪慢慢地洇上了眼眶。婉秋眼里却是干的,她从包里拿过一张纸巾递过去,女人没有接,她把脸扭过去。
婉秋长叹口气:这女人并不像人们常说的二奶那样没心没肺,她对他也是动了真情的。可又能怎么样呢?男人只有一个。这世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能让,唯有这个他不能让。
婉秋的这声叹息反让女人止了泪,她转过脸说:“他告诉我,他是跟你商定了要离婚的。”
“是的。可我后来改主意了!我感觉,我们在一起或许更合适。”
“为什么?”
“我们不是人常说的那种爱情婚姻,而是亲情婚姻。”
“有什么不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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