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谚语把我和桂荷推出来,把王想留在寝室。
我和桂荷一时竟无处可去,图书馆不实谈心事的地方,我们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学校一处梧桐树旁,学校的主干道两旁是梧桐树,这里与那边不同,是一大片梧桐树,涨势很好,别看已经立冬,但是它们还有很多顽强的不肯掉落黄色的叶子。
“我们清湾也有一个地方,那里的梧桐特别好,跟咱们学校一进校门的那条路一样,但是却比那里更漂亮,更高大。桂荷,如果有时间你真应该去看看。”
我随手摸着一颗梧桐,手被上面粗糙的树皮划的有些疼,我缩回了手,继续说:“我在清湾生活了那么久,却从来都不知道有那么漂亮,壮观,让人惊叹的梧桐路,说来可笑,我竟是被上官明远,这个从小在国外生活了十几年的假洋鬼子……”
“思凝,到底是怎么回事?”桂荷实在忍不了我的唠唠叨叨,所以强硬的打断了我:“难道现在,你还有心情欣赏这些梧桐?王巷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知道,她就是那样,有啥说啥,心大,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我早在大一的时候就知道。可是话说回来,我更了解你啊,你不是那种说话难听,处处都要争个高低,事事斤斤计较的人,你说王巷以前说话更过分的时候不在少数,你不也是一笑了之吗?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了?难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吗?我既清楚又明白,可是我却从没有打算把我的过去对任何一个人倾心相告,无论是于思洋,还是上官,无论是宋校长,还是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桂荷。可是我真的太累了,我也真的想找个人说一下,我不怕我的秘密再多一个人知道,我只是再也不想一个人扛下这些了。
“思凝,别看你平日里嘻嘻哈哈,跟谁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可是从第一天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你从不愿意讲,我也就从不问,从你毫无条件帮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你。”桂荷说着,又调皮的笑了笑:“当然,同样的誓言我也在心里对谚语和王巷发过。其实你看,咱们都是好孩子。干嘛弄的这么糟呢?”
“我的心事这么明显吗?”我开玩笑的问道:“我一直以为我隐藏的很好呢,没想到你竟然看得出。”
就连桂荷都能看的出,那么谚语也一定察觉了。就是不知道那个八婆王巷知不知道,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大家那些不痛不痒的安慰,再我看来更像是嘲笑,更像是报着看笑话的心态来听的。可是事到如今,笑就笑吧,难道我还不够可笑吗?
“桂荷,你知道一个人死而复生的感觉吗?”我停下来,靠在一颗树干上,眼睛虚无缥缈的看着远方。是的,死而复生!我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人,我的生命连同灵魂都曾经死于那个叫科瑞恩的手里。
“思凝!”桂荷怔怔的看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桂荷,你曾经说你一出生,你家就很困难,你和你姐姐弟弟经常交不起学费,就连借钱也要看人脸色,甚至在学校你都很自卑,不敢交朋友,不敢跟喜欢的男生表白,可是你知道吗?在我看来这都不算什么,只要自己有一颗自信向上的心,就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而我们不一样,我们的处境完全不一样。”
我扬起头看天,是那么蓝,可是在那一年,无论何时,我抬起头看,无论天气多好多蓝,我永远会觉得天空灰蒙蒙的,那一年我觉得我的人生完了,再也不会有多彩绚烂,再也不会有五彩斑斓。
“可以讲讲吗?”桂荷问。
“讲?可我现在都不知道从哪里讲起。是从我爸爸和于思洋他爸爸的恩怨讲起?还是从那一次于思洋送我回家讲起?亦或者是从我出国后第一次遇到科瑞恩讲起?我甚至都忘记了这一切的根源所在,反正,我就那么不容置疑的被我爸送出国,而我再一次被安排了命运。你确定想听我的故事?”我看着桂荷,换了一副神情。
桂荷看看四周,“这里也太荒凉了,我都快被冻死了,好歹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吧?”桂荷缩了缩脖子,“哎呀,冻死冻死了,要不去食堂吧?”
我没反对,是的,食堂是个既不用花钱还特别暖和的地,只是谈心事,有些不搭调,不过也没关系了,有个人愿意听,也算是我的幸运了。
我们一路小跑跑到食堂,这个点不是吃饭点,但是依旧有不少人来,只是为了这点温暖,原来寒冷的人不止我们。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其实我到食堂吃饭,一般都喜欢在角落里,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我更愿意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享受食堂大师傅们辛苦劳作的成果。
不过桂荷还是把我拉起来,笑吟吟的说:“我们好像更应该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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