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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月牙泉映涅盘洞

1个月前 作者: 梁唐晚歌

方霖知那剑谱利害所在,在他颌下点头安慰道:

“拆了好,拆了好…”

“我把那应是《穰苴剑谱》的原本终究还是烧了,料想田穰苴当年亦是有此设想,害怕这武功秘籍为世人得知,献给战国君王,掀起天下乱战,只是不知,他为何没有用自己的剑谱训练齐国士兵,平定天下。他的内心,当真是为天下和平着想么?”陆远对此有些迷茫,亦有感叹之色。

“总比二书合一,伏尸千里要好吧。”方霖叹道。

诸人过凉州,前行半个月,至肃州,在这里歇息三日,此地的官兵百姓与商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商路大开,驿站修复,通往西域的各处关卡皆有甲士守护,仿若一切都回到了曾经大唐繁荣时的景色。

除了河西节度使手下的兵马依旧稀少,朝廷拿不出太多兵力分拨给他,偌大的甘,肃二州显得颇为苍凉,张掖与酒泉的百姓依旧有些余惧,害怕哪一日这里便再次变得兵荒马乱起来。

再肃州城内,方霖见识到了分别多年的门派师姐妹,众人相拥而泣,还有玄郦师叔,而今她是仙宫唯一一位长老了,告诉方霖,安西平定了,她们便也打算回祁连山了,落叶归根,才是门派弟子该尽的职责。

方霖默然不舍的点头,与她们辞别,再次踏上了西行的道路。

过瓜州,过玉门关,沿着疏勒河的古道,迎风沙前行十日,终于沙州敦煌。

“他真的在这里么?”在鸣沙山下月牙泉外,方霖蹲在泉水畔,看着那黄沙地里生生挖出来的一口月形幽蓝泉水,宛若在壁画中的仙佛飞天之前,倾倒甘露瓶,为这茫茫大漠注入了一口仙泉,它便能在河西走廊的尽头扎根千万年,永远不会干涸。

方霖的襦裙坠落在沙土里,随着河西之风一吹,飘飘如丝缕,仿若她也融进了鸣沙山的石壁之中,月牙泉亦如明镜一般,倒映着她的影子,陆远看着这般如壁画一样美轮美奂的场景,不知为何,心便揪了起来,仿若害怕下一刻,霖儿便真的隐入壁画之中,离他而去。

“应该在的,安西军的将士说,薛怀义心知凉州攻不下来,造反无望,安西四镇也会对他始乱终弃,他便散了手下兵卒,独自一人在党河饮马三日,在月牙泉下徘徊七日,而后不见了踪影。”陆远走到方霖身边,将身上的胡服长袍披在她肩上,西风微凉,吹散余热,又温了一壶热酒,送到她怀里。

“或许他真的飞天了,或是他是佛陀身前的紧那罗,佛祖想念他,将他唤走了。”

“他应是来过这里的。”方霖清冷的声音在月牙泉上盘旋,还有额头那岁星相力的白光,被泉水映照得雪亮。

“走罢,我们去莫高窟会一会他。”

莫高窟往来焚香拜佛的行人不在少数,而今天下新定,百姓一肚子苦水无处倾泻,佛寺便成了最好的去处,尤其是连接安西与河西的莫高窟,更是门庭若市,无论是安西,陇右的商人在此祷告,亦或是中土远道而来的百姓,皆不在少数,戍守的官兵们也不见有多少阻拦,略作查看牒文之后,悉数放行。

千佛洞涅盘窟内,方霖终于找到了西行一月,欲图找寻的人。

那背靠石壁卧躺的巨大涅盘佛,红衣金身,显得分外悚然,业障与冤孽的纠葛感扑面而来,四丈涅盘佛的身后,是一排尺高的石雕,七十二尊石雕塑像形色各异,有的乖张,有的哀伤,皆是听见释迦摩尼涅盘之后,聚集而来的菩萨与僧侣。

面对释迦摩尼的灭度,僧侣伤感到忘却自我,而那涅盘佛像的漆金佛头上,却是刻画着一张从容不迫,面对死亡微笑的脸。

石窟的墙壁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图案,墙壁上图画的乃是《涅盘经变图》,记叙了释迦摩尼灭度涅盘的经过,力士为他抬棺,凡人为他火化,僧侣为他作七天七夜的法事,而后佛陀舍利子被送到各国高僧手里,高僧回国铸佛塔,护舍利。

看着那圆拱形的墙壁内无数图形,以及面前佛陀侧卧的身体,陆远突兀打了个冷颤,觉得这里有些阴冷。

“这地方的形状,倒像是一口巨大的棺椁。”

“这里本就是佛陀的灵柩。”方霖叹息道。

而在那四丈佛像的脚边,盘腿坐着一道枯瘦身影,佝偻如石窟内的一道影子,黑色缎袍遮住身体,不见天日,宛若洞窟中长伴佛祖左右的一尊石像。

只是石像前,放着一盏托盘,上面有几个干瘪黑枯的馒头,不知是莫高窟好心的僧人赠给他的,还是上他就在此地修行,并无寻死之心。不过在托盘一侧,还有一只陶瓷酒壶,壶塞子不见踪影,仍有淡淡的川芎苦味从壶里传来。

虽说黑色袍子遮蔽形体,可那背影,方霖却是依旧熟悉,尤其是眉心处的岁星相力一跳一跳,直觉十分强烈,让她不疑有假,便知是他无误。

“子迁,我想和他谈一谈。”

许久沉默之后,方霖转过头来,对陆远勉强一笑,神色有些萎靡,也不知是这几年紧绷下来的神经突然放松,让得人卸去一身力气,还是见着薛怀义之后,想到与自己人神永隔的师父,为之黯然神伤。</div>

陆远抓住她的手,为她送去一缕精纯内力,点了点头,弯嘴一笑,让她心里好过一些,而后两步一回头,退出石窟之外。

“放心吧,而今凭我的武功,寻常人是伤不到我的。”方霖抿嘴劝慰道。

石窟之内,方霖负手看了那人许久,见他隐没在幽黑缎袍下的身影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入定了还是圆寂了,七尺之外不见鼻息嗡动,七尺之内不闻脉搏跳动,总之便是六根清净,不闻不问,与石洞融为一体,经方霖手掌舞动的罡风一吹,黑袍下面的灰尘与白石地泾渭分明,一面是灵山,一面是俗世,显然已经扎根在此半年有余了。

这石窟内有一股泥土,石块,油漆,锈迹混合的怪味,还有石窟口上那朱红木门的腐朽味道,闻得久了,令她感觉到一阵恶寒反贼,皱了皱眉,从身后拿出白瓷酒壶,啵地一声拔掉塞子,葡萄美酒与淡淡的青梅气息氤氲满庭,让她鼻息之间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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