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的无心之失做补救?
赫连铮嗤之以鼻。
要是谢知晏真有这般好心,当初也不会故意算计于他了。
大家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跟他搁这儿装什么纯良无害的小白兔呢?
这么想着,赫连铮不由冷冷勾了勾唇角,讥讽道:“不知宁郡王打算如何补救?是赔孤一张炸药配方,还是赔孤一个东阳先生?”
听见这话,谢知晏默了默。
炸药配方他当然不可能给赫连铮,不管是从大义来讲,还是从私心来说。
毕竟武器这种东西,越是威力巨大,应用起来越是要小心,否则很容易造成人间惨剧。
虽然谢知晏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并非丧尽天良,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一杆秤的。
至于范东阳……
范东阳的名讳谢知晏是听过的,也知道此人堪称赫连铮的左膀右臂,所以这个人他肯定也是赔不了的。
这么一想,谢知晏忽然觉得,自己竟然有点被问住了。
赫连铮似乎早料到了谢知晏的反应,见状脸上的讥诮更浓了。
他冷眼看着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的谢知晏,不客气道:“怎么?宁郡王可是没话说了?既是如此,宁郡王你又何必假惺惺地说什么补救。”
说罢这话,他转头冲把守营门的士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门口的路障挪开,为他身后的人马让行。
——他刚刚说过的,他要让谢知晏付出代价!
谢知晏当然知道赫连铮来者不善,也知道他此时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自己,但他心中却并没有多少畏惧,因为他深知,比起报仇泄愤,赫连铮更容易为实实在在的利益而折腰,哪怕这折腰只是短暂的权衡利弊。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本来也没打算和赫连铮做朋友,像他们俩这样的关系,能够得到短暂的和平共处就足够了。
思及此,谢知晏不急不缓道:“那本王要是赔赫连少主一个齐国国君的位子呢?这样赫连少主也不肯息怒吗?”
……
是夜,瑞王府。
昏暗的书房里,油灯微弱的光芒轻轻地摇曳着,将屋子里的气氛衬托得极为神秘。
油灯之下,李元卿的脸色显得有些犹豫,只见他眉心微微蹙起,不甚确定道:“母妃,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听见这话,坐在他对面,穿着身黑色夜行衣的柳贵妃神色未变,只说出来的话颇有些无情:“卿儿,母妃知道你是个良善的性子,可如今这种时候,哪里还容得了你心软呢?”
“再者说了,母妃只是让你趁机夺位,又没说要你亲手弑君弑父,届时若是皇上肯安心退位,你自然可以让他在宫中好好颐养天年。”
“可那毕竟是造反呐!要是万一失败了……”李元卿还是有些犹豫。
他倒也不是不觊觎晋元帝屁股底下那把椅子,可如今晋元帝毕竟还算年轻,且不久之前又才从镇国公手中收回兵权,正是大权在握的时候,他要在这种时候逼宫夺位,实在没有太大胜算。
李元卿担心,万一自己要是夺位失败了,以晋元帝的性子,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与其这么铤而走险,倒不如稳一稳,等到晋元帝年纪再大一些,或者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精力不济的时候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李元卿这些担心,柳贵妃又何尝没有想过呢?只是时间不等人,如今他们也只能放手一搏而已。
思及此,柳贵妃也不废话,直接道:“你以为母妃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安生日子不过,偏要连夜出宫撺掇你谋朝篡位?还不是因为如今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可知道,庆王那边早就按捺不住了,母妃听说最近皇后进出乾清宫可频繁的很呢,他们背后指不定在密谋什么大动作,如此你觉得你还能继续稳着不动吗?”
柳贵妃此话一出,李元卿顿时惊了:“母妃的意思是……庆王也有那方面的想法?”
许是觉得李元卿这话问得有些幼稚,柳贵妃的眼底隐隐流露出了几分讥嘲:“不然呢?你以为这天下能有几个人不肖想那个位置?别说是天家之人了,就是外头那些平民百姓尚且还要说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呢,偏你跟个傻子似的,重情重义,瞻前顾后。”
这倒是实话,饶是李元卿也无法反驳反驳,毕竟他内心也是眼红那把龙椅的,但柳贵妃要说他傻,他就不太乐意了。
李元卿自认比起庆王,自己可要机灵多了,只不过柳贵妃是他亲妈,他就算被嫌弃了不敢说什么罢了。
不高兴地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之后,李元卿问:“母妃既然知道庆王等人生了反心,何不想办法提醒父皇一声?如此父皇成功避险,咱们也可以趁机除掉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可不比跟着犯上作乱好多了?”
“提醒?”柳贵妃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你以为空口无凭的,你父皇会相信本宫的提醒?他恐怕会觉得本宫是在故意构陷庆王母子吧。”</div>
柳贵妃这话倒也没说错。
虽然庆王素来不怎么讨晋元帝喜欢,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晋元帝的亲儿子,若是柳贵妃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就指控庆王有反心,最后的结局多半偷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
毕竟,再不喜欢的儿子终究是儿子,而再宠爱的女人也不过是个物件罢了。
同为男人,这一点李元卿自然深有体会,他于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元卿不说话,柳贵妃却没放弃继续游说他,顿了顿接着道:“而且母妃仔细想过了,庆王作乱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咱们正好趁机浑水摸鱼,且还不必背上弑君夺位的骂名,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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