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心醉眼共裴回,一半先开笑未开。此日不能偷折去,胡蜂直恐趁人来。”
待到写着这首《咏花》的七幅卷轴齐齐铺开供人观摩,这字迹如何,高下立见。
几位姑娘多是修习的簪花小楷,字体婉约,柔美清丽。
清一色的排列在那里,古朴肃穆,体态自然,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其中,以程璐鱼的书法为最妙。
可只有一幅,即使放置在边角看上去已然被放弃一般,却独具一格醒目的紧。
只见那字迹狂放潦草,如同秋冬荒原的野草一般,看上去凌乱不已,却又能瞧出泼墨挥毫的大气。
台下的众人瞧得是啧啧称奇。
有人说:“这六姑娘的字果真随了她的性子,鬼画符一样,看起来像是寺庙里给的符纸。”
一旁的人笑着搭话:“你这意思是说,六姑娘的字可以辟邪吗?”
周遭一片热热闹闹的说笑声,带着打趣,却没有半分恶意。
也有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幽幽道:“六姑娘这字,瞧着像是那草书呀,还是有那么几分风骨的。”
“风骨?”恰巧颜渚白和晏新寒林微南三个人赶到,听到这一句,颜渚白扯着晏新寒的袖子憋笑:“就安小六那字,竟还能看出风骨?”
他瞪大了眼睛瞧着台上,目光落在程璐鱼的字上时轻轻点了点头,瞧到安卿兮的字后,他摸了摸鼻子嗤笑一声:“这和我写的,也没什么两样嘛。
不过还好这‘字如其人’这一说是假的,不然安小六八成是嫁不出去了。”
“哪有这般夸张,卿兮她这般优秀,定会有许多公子喜欢。”
林微南这般说着,似有似无的瞥了晏新寒一眼。
晏新寒对这目光视而不见,瞧着那狂劲如风的草书,他负手而立,轻声道:“曾经楚老一手行草无人能及,如今在安姑娘身上,倒是瞧出了几分他的影子。”
他极少夸赞别人,甚至是中肯的话语都寥寥无几。
可是在安卿兮身上,贬低之语有之,欣赏之语有之,可谓是安卿兮成了他的一大例外,甚至是成为了一个特殊的矛盾体。
林微南抿着唇一言不发,他甚至在想,会不会用不了多久,这矛盾的天平就会再度倾斜。
那到时候……会是偏袒的例外?又或是试探结束的厌弃呢?
而他……又将如何?选择沉默,还是被迫沉默。
晏新寒这一番话,让周围的百姓都想起了那位浔阳大儒楚复礼。
一代大儒,曾位居帝师为圣上授业,却在风光无限之际选择了回到浔阳,只守着一方小小的书院。
他是浔阳城人人心里的夫子,是所有人心中崇敬的人物,甚至在有些人心里,他楚复礼一个人,便是整个浔阳。
他们仔细的瞧着安卿兮的字,这瞧着瞧着,果然想起了曾经观摩过的楚复礼的字。
忽然有人激动的拍着大腿跳起来喊:“像!真的有那么几分相像!
虽然我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可这字瞧起来凌厉的很,虽然看起来像荒野顽强生长的杂草,可这字字有形啊。”
边上也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符合。
“对啊,确实像啊,即使安姑娘再怎么不好学,可到底也还是楚老的外孙女啊。”
“那些血缘里刻着的东西,丢不了的啊。”
“是我眼拙,刚刚竟没有瞧出这是草书,我都不敢说是楚老的崇拜者了,真是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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