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何为侠?何以称侠?何以为侠?游侠之士,他们的行为虽不符合正式法纪的轨道,但他们说的话一定会兑现,他们办事一定很果决。他们已经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诚心去办。他们不惜自己的生命,去解救别人的危难。一旦将别人从危难和死亡线上拯救出来,也决不自恃自己的能力,同时羞于夸耀自己的品德。”墨子于台前,负手于后。侃侃而谈。
“人生于世皆不可躲避平安或危难。太史公说:‘昔者虞舜窘于井廪,伊尹负于鼎俎,傅说匿于傅险,吕尚困于棘津,夷吾桎梏,百里饭牛,仲尼畏匡,菜色陈、蔡。此皆学士所谓有道仁人也,犹然遭此灾,况以中材而涉乱世之末流乎?其遇害何可胜道哉!’”
“那么先生。”一学生站起,向墨子作揖。“仁的评判标准为何?”
墨子看了他一眼,捋了捋须,点了点头示意其坐下。
“不同之人判定仁之一词有不同的定义,鄙野的人常说:‘辨别仁义否,就是以给我以好处为标准,对我好的人就是有德性的人。’所以伯夷耻事周天子,饿死在首阳山,而文王、武王并不因此而贬损王号;而跖和蹻残酷暴戾,他们的崇拜者却不断地称颂他们的仁义。由此看来,‘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
“那么先生,非子言:‘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那么侠到底是仁义还是目无王法呢?”有一学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当然,现在有一些拘泥的学者,顽固地抱着短浅的道义,长期地孤立于世俗之外,他们哪里比得上那些议论不高、与世俗一般见识、随波逐流追求名利的游侠呢?这些出身平民的游侠之士,一旦许下或取或予的诺言,便千里仗义而行,为别人赴死而不顾世俗议论,他们也有所长,并不是随随便便而能办到的。所以有身陷危难的人是能够向游侠以性命相托的,这难道不是贤能、豪杰吗?如果让乡间小巷的侠士与季次、原宪他们比较一下的话,他们为当时社会所作的贡献,不能同日而语。但是从功效的显着、言语的信用来看,侠客的正义行为,又怎能轻视呢?”
“学生受教。”学子稍加思索了一番墨子的言论,恍然大悟。
“那侠客如何能与孟尝君,春申君,平原君等儒门高士比较呢?他们俱是广纳贤才,以仁义道德着称于世。”还不等上一位学生坐下,又有一学生站起发问道。
“古时候民间侠士,其据已不可考。但对比近代的延陵季子,孟尝君,春申君,平原君,信陵君这些依仗是国君的亲属,凭借着封地和卿相的富厚,广招天下的贤能,从而使自己的名声在世间传扬的人,侠士之所为是更加的光辉伟岸了。这不能说延陵季子,孟尝君,春申君,平原君,信陵君这些人不算贤能。但这就好像是顺风呼喊,并不是声音加快,而是风势激扬罢了。反倒是民间的侠士,他们修炼自己的一言一行,磨砺自己的品行,使得声名传于天下,让天下人都称赞他们贤能,这才是难能可贵的啊!”墨子笑着对这位提出问题的学生解答。
“从我朝以前,因出身卑贱,侠客们的事迹都被埋没而无法见到,我很痛惜。就我所知道的,我朝兴起以来,有朱家、田仲、王公、剧孟,郭解这些人,虽然他们常常触犯了法律,但他们个人的美德,以及廉洁谦让的作风,却让人有很多称道的地方。他们的名声并不是凭空建立的,人也不是凭空归附他们的。至于象结成党羽、巴结豪强、互相勾结,倚仗钱财欺压贫穷的人、以野蛮暴力侵害孤弱之辈,以此放纵贪欲,图得自身快乐,游侠们也是很憎恨这些丑行的。我叹息世俗不了解游侠的用心,而轻率地将朱家、郭解等人与豪强暴徒看作同类而加以嘲笑!”墨子自顾自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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