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几天赵若馨和蒲素瓶都没有再去大荣河边的麦田,蒲素瓶总是一大早就亲自去给赵若馨梳头洗脸,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在院子里学琴,还好后院的老夫人和夫人不常过来,要不然肯定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丫鬟和小姐弄反了,这还了得。
蒲益的脸色越来越差,每次回到家里曹姨总是唉声叹气的好一阵担忧,正如大荣河边的人说的一样,从北漠回来的老将没有一个身上是没有旧伤的,若是蒲益倒下了,这个蒲府也就完了。
半夜的时候蒲长钦回到院子里直接就去后院里歇息去了,这个总爱唠唠叨叨抱怨的蒲家少爷看来是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乔管家瘸着腿哀声叹气的从外面走进来,一张本来就染尽风霜的脸晒得有些掉皮,总是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曹姨从洗衣盆边擦着手担忧的走上来,伸着湿漉漉的袖子在他脸上擦了擦:“老乔,你悠着点,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留下老婆子我一个人在这院子里,得有多孤单啊!”
乔管家咧嘴笑了笑,伸出满是茧子的手帮她把垂下的耳发撩上来,有气无力的说道:“打理打理,还是花儿一样,我说杏儿啊,你咋就不老呢,还是和十六岁的时候一样漂亮!”
曹姨羞得老脸通红,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气,轻轻一推,乔管家踉跄的向后退出好几步,差一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曹姨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赶忙将他拉住:“我说老乔啊,你可不能吓我,走。老婆子我带你看郎中去。”
乔管家一双龟裂的嘴唇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拉着曹姨的手臂说道:“杏啊,还记得那年我见到你的时候不?你站在河里洗衣裳,桃花红灿灿的开在头顶上,你回头的那一刹那,满头的花瓣掉落下来,美丽得像个新娘...”
曹姨摸了一把泪水:“我记得你那时候你总是骑着好大一匹高头大马。我家的土墙缺了个角。你总是躲在哪里偷看,一身的铠甲程亮程亮的一点都不合身,一张脸搭理得白白净净的。像个赶考的书生,我娘还老夸你说这个小伙子长的俊。”
乔管家幸福的笑了,满脸的向往之色,声音越来越弱:“又是春天了。你家前门的那棵大桃树应该又开了吧?”
“北漠的季节要比京城晚,应该还没开吧。这时候的草原上应该有好多好多的羊!”
“你说咱们回去再把你家的个院子修起来怎么样?我记得你弟弟那时候总喜欢从土墙上跳到桃树上摘下还没熟的桃子让我吃,我来一次他就让我吃一次,酸,可酸了。酸得我牙齿都掉了!”
“噗嗤...”曹姨幸福的笑着,她将虚弱无力的乔管家抱在怀里,满是鱼尾纹的眼角露出几分少女才有的娇态。“那你还吃,真是个傻子。弟弟老给我说你是馋我家的桃子才每天都过来的...”
“放屁...那小子就是欠揍...”
乔管家激动得语无伦次,可是话说到这里,他满是风霜的脸露出愧疚的凄然。
曹姨泪流满面,她感觉到了乔管家的生命在飞快的流失,她见过死人,她的爹娘,还有她调皮的弟弟,都在这样躺在她怀里被她送走的,可是她怎么也想到不到,有一条他也会这样躺在她怀里。
她没来由的呵呵笑了起来,没有再叫他老乔,而是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斗说道:“乔二哥,你怎么这么傻,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娶一个,杏儿有力气,还可以给你带孩子的,看着孩子叫你爹,杏儿心里也高兴...”
乔管家虚弱的摇着头,满是温柔的眼睛凝视着这个已经渐渐老去的曹杏,这个他当年遇到的时候美丽得像个仙子的曹杏。
他说道:“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已经再装不下别人。”
曹姨甩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给他甩在脸上,撕心裂肺的大叫:“混账,你知道我不可能嫁给你的,你知道我已经不干净了,我生不了孩子,我不能让你们老乔家断了香火,混蛋,你个混蛋...”
乔管家挨了一巴掌,还是温柔的看着他笑:“那又怎么样,当年的事情都是胡人作的孽,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也从来没有嫌弃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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