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见她想不明白的样子,冷笑道:“别以为朕老了就糊涂了,真会相信你们都一团和气。太子,淮王,皇后,明家……所有的事情都在朕眼里看着,朕心如明镜。”
“皇上圣明!”明九娘大声道。
管你说什么呢,我只管装,只管拍马屁;脸红?不会的,要不对得起这“御赐”的厚脸皮称呼吗?
皇上被她这般弄得也哭笑不得,却板着脸道:“明家和太子的对立,朕都知道,你跟朕装糊涂?”
“臣妇不是装糊涂,臣妇是真的糊涂。虽然臣妇不得祖父喜欢,但是终究臣妇也是他嫡亲的孙女。难道他把臣妇嫁给夫君,不是为了让臣妇幸福吗?当初成亲的时候,祖母也嘱咐臣妇要夫唱妇随,相夫教子……这不对吗?还要给明家什么交代?如果闹得天翻地覆,外面都说明家教女无方,那才是抹黑明家吧。”
萧铁策都被流放了,她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简直都可以着书立说,永垂不朽了,谁挑得出她什么毛病?
狗皇帝简直是十万个为什么,像个问题宝宝一样,而且疑神疑鬼,怼天怼地。
反正她就是深闺妇人,什么外面争斗,统统不知道。
萧铁策对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胡搅蛮缠的本事也叹为观止。
她明明心思清明,却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演得这般逼真。
如果说到这里,萧铁策神智还是清醒的,知道明九娘在飙演技,那接下来他就被灌了迷魂汤一般,深信她出自于本心。
皇上没有找出明九娘措辞中的漏洞,萧铁策说两人感情好,目前看来确实也无懈可击,包括刚才两人偷偷说话以及做的小动作,都在证明两人不是相敬如冰。
皇上话锋一转,眼睛眯起,又让人看不出深浅:“明九娘,听说你在辽东替人看账册?”
“是。”明九娘坦然承认,“雕虫小技,养家糊口,让皇上见笑了。”
皇上连冯星殊都能查到,更何况她大大方方帮忙看账本。
“你什么时候有这般本事的?”
明九娘道:“臣妇从小就性格孤僻,不为人所喜;加上父亲宠妾灭妻,偏疼庶妹,我更是无人问津,又因为太胖而遭人嘲笑,所以不喜出门。后来发现自己看账册的时候心里十分平静,所以慢慢掌握了这项技能。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靠着这个养家糊口。”
她说得声情并茂,有自哀也有自强,自己都要被感动了。
“宠妾灭妻,偏疼庶妹?你在跟朕告状?”
“臣妇不敢,只是实话实说。皇上日理万机,不可能管这些琐事,臣妇也没为皇上做什么,怎么敢求特殊对待?只是实事求是,并无抱怨之意。缺爱的是当年可怜的女孩,不是臣妇。”
“伶牙俐齿,这点你像明正的孙女。”皇上道,“你说你没为朕做什么事情,那朕现在问你,如果真让你查太子当年掌管禁军时候的账目,你敢不敢?”
明九娘叩首:“回皇上,臣妇不敢。这件事情牵扯之广,恐怕臣妇粉身碎骨都难以应对。但是,臣妇还是愿意接手。”
“怎么,要为朕分忧解难?”皇上冷笑。
明九娘道:“为皇上分忧解难,是夫君的事情。臣妇只是区区妇人,眼里只有小家,只有夫君。太子之事,夫君日日忧心,深信太子无辜。他信,臣妇便信,粉身碎骨又如何?”
“眼里只有夫君,没有朕?”
“臣妇不敢。臣妇也知这般不对,然而终究是心胸太狭隘,看不到家国大义。但是夫君说,在皇上面前,只管赤诚,剩下的评判交给皇上。臣妇相信,您能容下臣妇这般小女人的想法。穷则独善其身,若是每个妇人都能管好自己的家,让夫君心无旁骛为国出力,为皇上尽忠,那也足够了。”
皇上道:“你这顶高帽子扣下来,朕还如何治罪于你?萧铁策,你不觉得你该说几句话吗?”
萧铁策行礼后声音低沉地道:“内子所说,字字赤诚;皇上若有怪罪,乃臣管教不利,臣当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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