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探微穿着新衣裳进了止止堂,嘚瑟的笑在看到顶着缸的凤知南的一瞬间顿时一僵,他在原地僵立了一会,到底还是靠近几步,俯身行礼,“公主有礼”。
凤知南语气如常地应了一声,“谢四公子”。
谢探微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公主这是又犯错了?”
“是”。
谢探微试探问道,“那,公主是犯了什么错?”
“我不能说”。
谢探微知道她的性子,没有追问,又俯身行了一礼,从她身边经过进了止止阁。
宁慎之端端正正坐在书案前提笔写着什么,谢探微伸头看了一眼,却是那天他让仇希音给他读的《杂阿含经》。
他站了一会,宁慎之不知道是根本没发觉他,还是不愿理会他,还是顾自专注地默写着。
谢探微咳了咳,“哎,问你,池阳公主又怎么了?你又罚她顶缸?”
宁慎之笔下微顿,问道,“重华,你信一切皆是虚妄么?”
谢探微哂笑,“怎么可能?这世间美好的人,美好的事物这么多,如果皆是虚妄,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瞧瞧,难道我这么好看的衣裳也是虚妄不成?”
宁慎之将笔搁上笔洗,转身看向他,谢探微穿了件天青色的道袍,衣襟领口袖口都滚着月白色的边,用银钱绣着祥云纹。
他打量了一会,实在没发现他这一身衣裳有何特殊好看之处,只他脸上的得意却是满的快要淌出来了,叫他想无视都不行。
宁慎之试探问道,“这衣裳是仇三姑娘缝的?”
谢探微哈哈大笑,猛地用扇子一敲他肩膀,“果然还是你眼光好!我去书院转了一圈,没有一个人看出来不说,还有几个兔崽子一边假惺惺地奉承我衣裳好看,一边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果然找你就对了!”
宁慎之,“……”
所以,这个人今天就是专门来跟他炫耀衣裳的?
谢探微扯着衣裳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哎,你瞧瞧,你瞧瞧,这做工,这绣技,我家音音果然是天才,做件衣裳都比别人做的好看!”
宁慎之瞧着他嘚瑟的恨不得穿着他那件衣裳飞上天的模样,突然很有种扒了他衣裳的冲动。
宁慎之默默看着他顾自笑了半天,起身从书案旁的青花瓷缸里取出一卷画轴,徐徐打开。
谢探微一眼扫见,顿时双眼发亮,一把将屏风后软榻上的被褥等物全部扫到了地板上,激动的手舞足蹈,“快快快,放在这上面,小心些,别弄皱了,快!”
宁慎之,“……”
宁慎之默默看了眼地上乱七八糟的被褥枕头,默默将画铺上了软榻,谢探微立刻扑了过去,半跪在地上,眼睛都快跳出眼眶粘到画上去了。
宁慎之知道他至少有几个时辰的时间都不会有空理会他,理会任何人,任何事,转身往楼下而去。
门口顶缸的凤知南见他下来了不由看了他一眼,宁慎之开口道,“我新得了幅好画,他很欢喜,一时半刻都不会有心思理会我”。
凤知南噢了一声,宁慎之喃喃,“阿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那种欢喜的感觉了,你,想必也是没有的”。
凤知南默了默,沉声,“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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