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稚靡抬起她的脸,亲吻她的眼睫,“不要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碎了。是我的错,我在开始之前就应该拉你下来。”越越的心是那么的柔软,刚才自己就应该把她拖下来,伊稚靡不停的自责。
直到上了马车,谢凝晖趴在伊稚靡的怀中渐渐停了哽咽,如果是在战场上,再残忍的杀死敌人,谢凝晖都能理解,可是以虐杀为乐,谢凝晖却觉得无法接受。但是她说不出口,他们毕竟是古代人,难道她要说俘虏也有人权么?于是谢凝晖委婉的说,“我记得秦军的军规是不能虐杀俘虏的,更别说这样以虐杀为乐。”
伊稚靡摇摇头,“越越,那是军规,秦军的军规极其严格,即使在中原也不可能完全遵守,更别说这样的极西之地。”
“可是,”谢凝晖说,“他们这样戏耍藩臣,就为取|悦一个阉人,不怕藩臣因此而离心么?”
“秦帝宠信宦官,来文彬是秦帝的近臣。安西军中恐怕只有萧朔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还是因为他的母亲是秦帝宠爱的妹妹。而其他人,就是安西大都护封修平也不得不对他相让几分。而阿史那宏觉因为是藩将,自然要讨好与他。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今日的事情即使封修平和萧朔不屑于这样做,他们也不会阻止阿史那宏觉讨好来文彬。况且,”伊稚靡轻轻的抚摸谢凝晖的长发,“这里是西域,西域只相信强权,以往突厥人统治西域的时候也不会比大秦做的更好。”
“可是,”谢凝晖的眼泪掉下来,“我以为大秦是不同的……”谢凝晖以为自己并没有所谓的对夷狄的偏见,如今才发现并不是如此,她在骨子里还是觉得大秦必然高人一等,是仁慈的优雅的强大的,而夷狄是残忍的野蛮的衰落的。她所见到的秦人,不论是婚礼使郭誉、王源,还是陪嫁官陆随、源旭,还是安西军的将领萧朔都一次次的强化了她的这个观念。然而,自从那个郑文康出现以后,谢凝晖便开始产生疑虑,如今见到这个场景,更是将她本来的信念一举打碎。
伊稚靡叹了口气,“越越,你是万安长公主的养女,因为你的身份或者其他的种种原因,陪嫁的官员都是经过挑选的,无一不彰显着大秦的强盛。而萧朔——你接触的第一个安西军的将领,他出身兰陵萧氏,自然也不是普通的秦人可比的,甚至他这样身份的人都不应该出现在安西。但是,越越,除了他们,大秦还有许多的郑文康和来文彬,大秦并没有什么不同,也许他曾经是不同的,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现在已经不是了……
谢凝晖想起禁军的*,那个废物郑文康,想起驰骋西域的安西军却被一个心思斜佞的阉人压制,表面繁花似锦的大秦内里却好似散发着腐朽的恶臭……
谢凝晖没有继续哭泣,只是神情有些落寞的靠在伊稚靡的身上,伊稚靡很担心她,“你若是不喜欢,我们现在便回疏勒吧?”
谢凝晖摇摇头,“至少明日吧,总要和萧朔说一声。”
伊稚靡捧起谢凝晖的脸道,“越越,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是疏勒的可敦,你已经是疏勒人了,你现在拥有改变疏勒的权力,你明白么?”
谢凝晖却依然有些恹恹的,但是为了让伊稚靡不再担心,勉强笑了笑。
二人回到萧朔的府邸,谢凝晖便去沐浴,她觉得自己身上都是血腥味,伊稚靡也跟着进了浴|室,和谢凝晖闹了一阵,出来时,谢凝晖有些疲惫,但是仍然被强迫的吃了点东西,然后睡去了。
伊稚靡待谢凝晖睡熟,出了院落,见萧朔果然已经在等,萧朔请伊稚靡喝酒,两人在酒过两寻,伊稚靡抱怨道,“今日的事,你为何不提前和我说,我就不让越越看到了。”
“越越?”萧朔道,“公主的小字?”
伊稚靡讽刺道,“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妹妹,连小字都不知?”
萧朔笑道,“难道你不愿意我把她当作妹妹?”
“当作妹妹,就是让她看到这样的场景?万一她受惊生病呢?即使不生病,越越的心很软,也会伤心的。她之前对安西军有多大的好感,如今就有多么伤心。”
萧朔咽了一口酒道,“伊稚靡,临川不仅仅是你的妻子,她还是秦公主。你若是只让她保持美好的幻想,非爱之,实是害之。”
伊稚靡沉默了片刻,他不觉得让谢凝晖保持美好的幻想,他会护不住她,但是他也承认萧朔说的有道理。
萧朔放下酒杯道,“今年底的战争恐怕是我在安西的最后一战了,待到我回长安便不会回来,而封修平已老,阿史那宏觉是最可能接替安西大都护职位的人。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让越越也看今日的这场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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