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势堂皇大气,刀意向死而生。
如青龙出海,它无矩,好似能冲破一切束缚,斩破眼前的黑暗和困顿不自由的樊笼。
这一刀有多快?
如急光掠电,追风逐日。
只在眼中出现那抹极致的白光时,身已中刀。
老供奉整个被劈飞而去,同时正面中刀处白芒炽烈,那是连绵的刀气,犹如白色的刺目火焰,宛若烧天的火炬,要将一切阻挡焚烧殆尽。
顾小年缓而坚定地站起身来,周身煞气萦绕,刀意冲霄,沸反盈天!
与此同时,在他斩出这一刀之后,
六扇门正伏案翻阅卷宗的诸葛伯昭猛地拍案起身,目光不定地看向天牢方向,手掌松了又握,如同犹豫。
皇庭司大院,坐于堂前闭目养神的尉迟真武豁然睁眼,遥遥看向了天牢所在,似乎能看到那抹散开的无形刀意,他沉默良久,复而阖眼,只是眼皮忍不住颤了颤。
内城东坊,无衣堂口那座顶楼之处,静室之中,灰衣身影剑眉微动,最终重新沉寂下去。既已闭关求破,那便诸事远离,除非危急存亡,否则不会踏出静室三丈地。
风满楼,地下幽静密室,一灯如豆,此时忽而摇曳,一双眸子睁开,冰冷而隐泛寒光。少顷,终是不放心,一缕风飘出密室,讯与外传。
闻见阁楼,一道身影凭栏远眺,墨色长袍,腰挂长剑,此时看向天际,眉头微皱,“好强的刀,好强的意,好强的人。”
白马寺,后山满目桃花,那张比女子还要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刀,蓄意伤己,出则破妄成空。斩出绝刀,心气泄,终止于半步。”
旁边坐着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本是英朗的脸上有几分沉积的忧郁,此时听了,掐指似在卜算,继而摇头道:“仍是不知挥刀斩向何人,只是顾昀为朝廷而死,小顾却落于执念,可惜了。”
神都郊外,鹿鸣书院,正在抄录古书的中年人手一顿,笔尖便凝出一团墨渍。他看了眼在桌上轻鸣的长剑,默不作声。
人的感知远没有数千米这么远,可以越过重重阻碍,但那种莫名的悸动,来自因这一刀勾连而动的天地之机的变化,却如同黑夜中的明灯,落在他们的眼中。
他们不难知道出刀那人是谁,斩出的又是何等惊世的刀意,却无法想到此时他的对手是谁。
即便他们是人人敬畏的宗师,早已站在江湖的顶端,见惯世事沧海桑田,也无法想象会有人去挥刀斩向天人。
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
柳施施骑白马,银牙暗咬,纵驰长街。
她只需要知道他在哪便够了。
……
老供奉仰躺在地上,周身被刀意裹挟,那仿佛白色的实质火焰,不断烧灼着,他的内炁犹如蒸发,就连他这具肉身的生机都在快速消失。
这是斩樊笼刀意和焱字诀的融合,破形体更伤神魂。
巨大而难以言喻的疼痛从身上每一寸传来,但他只是一口牙咬碎,死死看着那道缓步走来的身影,目光阴毒而凶狠。
“是不是有些后悔?”顾小年轻咳,口中吐血。
同时,他身周由内炁而生的煞气犹如跗骨之蛆,爬到地面墙壁,从黑暗中窜进地上那人的身体里。
仿佛是落于火焰中的漆黑洪流,无法抗拒的痛楚让老供奉终于闷哼出声。
“小崽子,不用找了,老夫的真丹不在身上。”他明明很虚弱,偏生有种硬气,那是指点江山的不屑,纵横天下的骄慢,“江湖武者如过江之鲫,人人皆想鱼跃龙门,若真丹在身,全盛之时,你以为可以杀死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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