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中午,华乐的小厮来报,华乐昨夜已经离府、不知所踪。那个大庆忠仆,涕泪交流跪地,请求朕派人寻找。朕答应了他,但是,朕并没有派人去寻找。华乐不需要朕派人寻找,他能预知未来,当然清楚自己该往何处去。君无戏言?那是说给臣民们听的,朕并不需要遵守。皇帝,是什么都不需要遵守的,不,朕只需要遵守一条:皇权至上,凡阻挡者,皆可除之!
我的父皇,大竞皇帝,就是执行这一条的佼佼者。拜他所赐,大元皇后的四个皇子,皆幼年夭折,其中,有朕深爱的大哥。大哥自小聪明,读书、骑术、武艺无一不精,可惜,他的母亲——大元皇后,被朕伟大的父皇下了失魂。大哥在十岁那年,死了。对于大哥的死,朕曾经难过了很久。朕登基以后,常常想,如果大哥不死,如果大哥成了清国的皇帝,现今,会如何?
得知天女即将降世的预言之后,大哥肯定不会像朕一样,给大庆福王妃下什么失魂,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杀死福王,杀不死福王,他肯定会立即杀死或毒死福王妃,是的,立即让她死,绝不留后患。若福王再娶,则再杀,绝不让所谓的“天女”有出生的机会!朕过于相信失魂了!朕今年已经五十二岁,活不了多久了,回想朕的一生,真是“成也失魂,败也失魂”。
朕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福王妃,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朕不相信男人,特别不相信有权有势的男人。大庆虽说男多女少,可是如果福王要找女人,还是易如反掌的。朕担心,杀了一个福王妃,后面还会有无数后来者。清国、南海相距遥远,朕不可能次次都能成功除去福王妃。当然,最好的办法是除掉福王,可是,福王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身边的防卫,比朕还要严密。综合种种考虑,朕选择对福王妃下失魂。
如果,三十年前,朕直接派人毒死福王妃,会如何呢?朕不相信,福王不会再度娶妃,虽然,据说,福王夫妇感情很好。感情?感情太不可靠了!朕根本不相信感情!当年,父皇和大元皇后,多么恩爱的一对啊!父皇甚至只有四个妃子,即便如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父皇起码有三百三十天宿在皇后宫中。可是,这能代表什么呢?皇后当初多么幸福啊,可是,事实证明,她是一个大傻瓜,是天下最最可怜的人!朕的父皇,大竞皇帝,则是天下最成功的帝皇:他绝情绝爱,他心中只有皇权!
朕登基之后,从只有清国皇帝才能进入的密室中,发现了朕之所以能够登基的秘密。朕震惊之后,继而热血沸腾,最后心如死灰。自那以后,朕一直努力向朕伟大的父皇学习。朕手握失魂,朕把后宫平衡得很好,朕利用所有具有利用价值的妃子。自朕登基,三十六年以来,朕给十五位妃子下过失魂;她们无一例外,都是某一时期的宠妃,也无一例外,都生下过至少一个皇子或公主。可惜,那些皇子和公主,最终都死了,而且死得都很凄惨——皮包骨头、脸色青白、喘气困难……朕很认真地遣御医给他们治病,可是,他们还是都死了。
第一个孩子这样死掉,朕掉了眼泪;第二个的时候,朕也是有一些难受的;到了第三个,朕就当死了一只猫或一只狗。朕以为,朕已经超越了我伟大的父皇。
当然,朕也是有感情的。比如,朕曾经很喜欢脱不花,尽管她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朕还是跟她生了一个皇子,可惜,她的孩子也没能长大——朕后宫中的女人,每一个都是智慧的谋杀策划人。孩子没了,脱不花变得神经兮兮的,令朕非常讨厌。朕不再去她的住处,她被朕冷落,不过三个月之后,她就自己掉进御花园里的湖里,淹死了,真是个蠢女人。再比如,朕也喜欢过那拉雅,她很美,朕当时真的都想罢了早朝。可是,后来,她老是让朕给她制造“惊喜”,朕渐渐也就烦了,渐渐就冷落了她。半年后,朕赐死了她——贵妃提供了确切的证据,证明她与人通奸。朕不想追究真假,朕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朕烦了后宫的女人,看她们每一个人,都觉得可恶,若不是为了平衡朝堂,朕一步都不想踏进后宫。
朕三十岁那一年,大庆送来了新的和亲人选——*公主。*公主,说起来还是福王的嫡亲妹妹呢。她的五官比不上那拉雅,可是,她的美,超越那拉雅,朕立即就迷上了她。但是,朕不敢再把她放入后宫,朕怕她最后变得跟后宫中其他的女人一样。朕把她遣去皇家书阁,整理图书、打扫灰尘,只是三两天招她说一回话。大臣们对我的这种安排,非常满意,史官甚至为此赞扬我励精图治、不受诱惑。跟她的封号一样,*的确很聪明、智慧,她那时只有十五岁,可是每次跟她谈话之后,朕都很轻松。时间长了,朕发现她小小年纪,却满腹心事,经常走神。这是和亲公主的通病,朕不以为意,却也想了一些办法逗她开心,朕允她观阅来源于大庆的画册、书籍。朕对大庆老才子张荣知,很是推崇,收藏了不少他的画作,没想到,*也非常喜欢。是,朕是与她相差了十五岁,可是,也是有共同语言的,朕很欣慰。
二十二年过去,朕已经老了,*却还是原来的*:朕当初没有把她收入后宫,这是对的!可是,朕百年之后,*怎么办?清国祖制:父死子继。朕的*,要留给继任的清皇!不,朕不愿意!虽然铁帖是朕最得意的儿子,今年也只有三十二岁,可是,他配不上*!
昨天,朕派出的求和使臣,已经自大庆返回齐鄂城,他们带回了大庆列出的和谈条件,上面种种,自有朝臣商议,朕只关心其中一条:遣返我大庆*公主。大庆真是帮了朕一个大忙,朕会遣返她,朕这一辈子,就这件事做得最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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