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用过晚膳,张孝辕和王光元如往常一样,在东厢的书房进行课业问答。末了,张孝辕突然问:“元儿,你对月儿怎么看?”
“月儿自上次醒来,听话、懂事了许多,舅舅可是发现,有何不妥之处吗?”
“你过来,看看这些东西。” 张孝辕把一摞纸摊开摆在案上,让王光元参详,王光元看了一眼:舅舅居然练习月儿所谓的“简体字”!不由疑惑的看向张孝辕。
张孝辕拿起纸,指点着上面的字,道:“月儿的‘简体字’,看似随心所欲、胡编乱造,可是你看看这些飞禽的名称,它们都有一个‘鸟’旁,再看看这些,江、河、湖、海,左半部都是一样的,就是月儿所谓的‘三点水’,你再想想今天那一匣子的‘墨笔’,那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吗?简直闻所未闻!你们哥三花一年才认全的字,月儿一个月就能默写了,月儿有大智慧啊!早慧伤身,难怪她的身子总调理不好。本以为,过去三年由着她折腾,能换回个好体质,谁知一直不见起色,原来症结在这里,思虑过度、思虑过度啊!”
听张孝辕这么一说,王光元仔细想了想平时月儿的作为。的确,月儿不像别的小女孩一样,成天叽叽喳喳说话。大多时候,她都很沉默,有时一脸沉静,眼光却不知已经飘向哪里;让人觉得,她自成一方天地,谁也走不进去。考虑到她的来历,有时他以为,月儿已经想起了五岁之前的事。但是,出言试探,却完全不像。而且,她活泼起来,也是很闹的,耍赖撒娇般般来得,很正常的小女孩的样子。
想到这里,虽然心里依旧有疑惑,他却认同了张孝辕的话,道:“舅舅,那如何是好?不如,让月儿跟我们一道习武,就别让她读书了。”
“书还是可以读的,不过,以后你别再考校她的进度。习武也好,过两天,我便捡一套适合女子练的剑法让她学。不过,你们一定得看着她,别让她太累了。”
三天之后,月容被告知,今天起,她要和哥哥们一样,早上到后山习武。月容很讶异:三年来,她提过多少回,却都被拒绝了。现在为什么突然又同意她习武了?她问了出来: “元哥哥,为什么要我学剑法?”
王光元一笑,摸摸她的脑袋,道:“张伯说你体质太差了,从今天起,你要一边喝药、一边练剑,才能快快长大。”
冷兵器时代,拳头硬才是硬道理!自己的小拳头,终于也可以硬起来了!月容深吸一口气,压住砰砰的心跳,故作平静,对张伯福了一礼:“谢谢张伯。”
张伯今天一副短打装扮,很是精神,完全不同于平日白衣秀士的气质。虽然刚才月容拼命压抑,但是她那惊喜的小模样,已尽落他眼中,不禁在一旁点头微笑。看她行礼,忙伸手扶起她,道:“这练剑,和读书一般,一日也不可荒废,既然你自己也喜欢,日后可不能偷懒,一招一式都得练扎实。可不能像写字一样,这少一笔那缺一划的。 另外,也不能嫌药苦不喝,好好养身子,平安长大,也不枉大家平日对你的爱护”。
月容乖乖听训,末了郑重回“是”,再深福一礼。张伯既然说了这些话,就是把她当自己的徒弟看待了。心里对张伯又不免有愧疚,三年来她一心求死,之前他煎的药,大部分都被自己偷偷倒掉了,根本没有好好喝。不过,听张伯今天的话语,估计也是知道的,月容的脸不禁微微烫了起来。
月容还在脸红,张伯递过来一本老旧小册子:“既练剑,需得有剑谱,这套‘兰幽’,最适女子演练,你收好,需得日日研读”。月容双手接过,郑重应“是”,心却狂跳:剑谱!真有剑谱!
“给你!”边上一直不吭声的王光宇,突然走上前,塞给她一把木剑。月容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跨出院门去了。
别扭的小孩!月容心里愤愤,掂掂手中的木剑,分量适中;再一打量,木剑通体淡绿;剑身只得两指宽,从剑柄到剑身都打磨得很光滑,不由抚了抚,果然一点都不刺手;又举起来闻了闻,有一股幽幽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制成的。
王光元看月容像小狗一样又闻又嗅,微微一笑,道:“前两天,二弟听张伯说要教月儿练‘兰幽’,便把以前得的一段绿檀斫了,打磨成这把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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