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爷搬家的那一天简直可以用全城轰动,举世瞩目来形容。
搬家之前,老太爷非常讲道理的将萧秉承和苏秋白都请了回去,让小辈们也都回去。老天爷发声明的说要去福九隔壁完全是因为实在离不开自己的重孙女。
两个孩子又是新婚,什么都不懂,过日子没有个长辈肯定是不行。家里没有这一老,容易斜。他老人家得去给坐镇。
让萧秉承千万别有什么别的想法,可不是娘家人不讲理要欺负人。而且这以后呢,也不让薛朗和薛昆跟着,就他老人家一个人过去。
萧秉承当然连连说好,这他们谁过去,皇上那边怕是都不会太高兴。但是老太爷德威隆重,皇上又是格外恩宠着,料定皇上绝对不会说什么。而既然有老祖坐镇,当然全家人都心里放了心,这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到底还是老祖知道小辈心里。只是这么大年岁还劳动老太爷去劳心劳力,晚辈们心里都是难安的厉害。
总是,萧秉承是什么好听说什么,哄得薛鼎天乐呵呵的直说人家萧家有文化,是书达理到底是世家子弟,端的是风度不凡。
苏秋白等人当然知道,这是老太爷的要求得到了很好的回应,否则,今天难保就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至于家里面,薛老太爷又有一番吩咐。
“这小九也成亲了。老二,你也不用再在京城里带着了,边疆的庶务已经堆了和山一样高了。里里外外都需要你,你也赶紧带着人都都回去!其他人但凡是有外放官职的,都要赶回去。京城里留着鸣凡和薛英、薛锋等几个孩子也就是了。今年还要找机会,让薛冰和薛文也都要去军里锻炼锻炼!
至于朝廷上,老大还是要多和秉承和秋白多多商议。军中的事要多担待,皇上那边身体不好正在静养,你们几个老臣要担着更重要的职责。
家里面,羽西带着媳妇们要勤俭持家。我的东西谁都不许动。家里眼看要到冬天了,一应用品要提前有所准备,一般没事的就都不用过去请安了。地方太小,放不下那么多人。
鸳鸯也不用去了,家里事情多。都走了,连个能看住下人的人都没有。秀儿和薛诚一起跟着过去,小九用着秀儿更方便。其他人也不用多带。院子不大,再带了两三人也就够了。
等过了年,就把我接回来,这也离不了两个月,实在有解决不了的事,再来找老太爷商量。”
薛朗一看父亲显然都是提前做好了准备,不由得赔笑说道:“父亲,那边不比家里,鱼龙混杂的,还是应该带些护卫才合适!”
“带什么护卫啊!还不够扰民啊!”薛鼎天又开始没好气的说话了,“那里住的都是老百姓,苦吧苦业的。哪天见到你们这些官老爷不是低头弯腰的。要我说啊,住在那里可比在哪都安全。人家不图钱,就图你的一口吃的。再说了,那秀儿和韧熙不都还在呢吗?怎么着?京城还能来强盗土匪啊?要是真来了,我看你们这些人的官也都做到头了!哼!”
“总是保险些比较好嘛!”薛朗对父亲和孙女都不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很是在意。
“不要大肆声张了!咱们就是搬个家,被把街坊四邻都搅动的不得安生了!再说,我老头子虽然拿不动大刀,但是拐棍却总是没事的!你们啊,别给我啰里啰嗦的弄那么多猫腻。咱们啊,不比别人尊贵多少!别当三天官,就忘了祖宗是干什么的了!我告诉你,往上追八辈子,咱们家还是打铁的呢!”
说着,薛鼎天气呼呼的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
薛朗有点无奈,薛昆却赶紧拉了一下大哥的衣角,笑着说道:“爹说的对!那我们就不派人跟着。免得您老人家心烦。连两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上。”
薛昆说完,薛朗就转过头去看他:自己这个弟弟是不是主意也变的太快了。昨晚他可是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一定要派人跟着去。结果,老爹一瞪眼他就转立场了?是不是这个大将军也太不靠谱了。
薛昆一看大哥看着自己,赶紧笑着说:“哥,我是这么想的。爹既然觉得人多,那咱们可不能太让他老人家生气。反正每天让薛英他们几个轮班去陪着,晚上在和城防营那边说一声,让他们多巡逻两圈也就是了!这样大家都方便,岂不是好!”
薛鼎天立时听出来不对来了,转头瞪着薛昆,“你这就是变相的让薛英他们来看着我!你当我不知道呢!不行!孩子们天天都在朝廷里听命,已经很辛苦了,还天天来陪我老头子干什么?!一天天的不出点好主意!”
薛昆一听,立时双眼看天,“那可不行!我们都已经不在跟前尽孝了,要是连薛英和薛锋他们都不能天天去看您老人家,那说出去岂不是说我们这些当儿子的不养老爹,竟然将三朝阁老、定国公薛老太爷给撵到苦窑去住了。这话,您听得,我和大哥可万万听不得。您要是不答应,那今天您就别搬家了,哪也不能去!反正,您老人家自己选,是让年轻力壮的小辈们天天去,还是让当朝兵马大元帅老将薛朗天天去!要是谁都不去,您就不能去了!”
“你个小畜生!”薛老太爷气得一下子将手里的拐棍扔了出去,“翅膀长硬了,当了一个狗屁的大将军,就敢回家管你老子了!我看你真是皮子紧了!好几十年不打你,你就敢上房揭瓦了是不是!”
薛昆一躲身,将拐棍躲了过去,然后竟然和小时候一样,一下子躲到薛朗的身后,只探出一个头来接着无赖的说:“您老就是打死儿子,也就是这两个办法!要不您就哪也不能去!鸣凡,去!把大门关上,别让老太爷出去!”
“我今天,我今天看揍不揍死你!”薛老太爷着急的左右看看,看见桌边这次放的不是茶盏,而是一本书,拿起书就朝着薛昆扔过去,“我让你躲!你给我出来,跪下!”
薛昆看父亲生气,小辈们又都似笑不笑,低着头等着看好戏的样子,不由得也大声一吼:“老太爷让你们跪下!都没听见啊?!”
“我让你跪下!”说着薛鼎天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左右来回走两步,显然是在找东西准备揍儿子,“东西呢?掸子、痒痒挠都拿去了?”
薛朗无奈的和萧秉承等人赶紧走上前去相劝,金羽西没好气的瞪了丈夫一眼,然后走过去,扶着薛鼎天轻轻坐下,陪笑着说道:“爹,您别生气!昆哥也是为了您老的安全着想不是!再说了,这进城人多口杂的。知道的,说您是心疼重孙女。这不知道的,可不就说是我们儿女不孝嘛!您老也好歹心疼心疼儿子媳妇的,这样的话我们是万万不能承担一句的。”
薛鼎天气的呼哧呼哧的,看着薛昆的目光是一点都没变好,但是好歹是不用找东西砸人了。
萧秉承和苏秋白也都过来劝阻,最后好说歹说,老太爷算是同意了,让孩子们每天去看一眼,但是也不用呆时间太长,该干嘛就干嘛去。然后媳妇们也可以偶尔去瞧一眼。
不容易,双方算是达成和解,一切只等老太爷搬家。
搬家之前,薛朗找人去偷偷算过,说是十月初九是好日子,算来算去,正好是福九成亲一个月的日子。老太爷的房子虽然是早就都收拾的差不多,但是到底让福九劝着熬到了十月初九才算是正式搬家。
按薛老太爷的说法是,一大早上他老人家坐着马车过去就好了,免得扰的街坊四邻都不得安生。但是这毕竟是搬家的大日子,薛朗怎么也不同意。虽然薛昆等人都回去了,但是他还在。
所以,一早上,就先派了人过来又仔细查看一边,看看少不少东西。然后又让婆子师傅的过来打扫个彻底。
等福九和萧韧熙一起都回去了,一大家子人才都跟着过来,一起将薛鼎天给送了过来。
薛鼎天的院子和福九只有一墙之隔,按照老太爷的吩咐和安排,中间还活活的挖了一个月亮门,眼瞅着就是一家,不过是开了两扇门而已。
院子原来并不大,但是住的毕竟是老太爷,下人们住的地方并不大。所以,后来薛朗就偷偷摸摸的将周围的两个小院子也都买下来,圈了进来。这样一来,薛鼎天的院子就宽敞太多了。主卧室加上客厅就是三间上方,加上旁边的院子,小来去的有八间房子,外加一个不算太小的厨房。
虽然和薛家的宅子是万万没法比的,但是离远看,这简直就是苦窑里的宫殿。
窗明几净,院落宽敞干净。一个大大的鱼缸养在院子里,上面摆着好看的荷花和锦鲤。摇椅和茶几都摆在刚刚移植过来的一排绿竹下,清静优雅。屋内就更是摆设古谱尊贵,红丝楠木的椅子配上精品的官窑,点上熏香,放上笼纱,竟也不必薛鼎天自己的卧室看着差太多。
屋子里的东西都是金羽西亲自挑选的,也是薛朗和薛昆两个人都过目的。只有看着、呆着完全舒服,才能让两个人放心。否则,有一点不合适,他们都会重改。
为了是和老人来回进出,甚至连门槛都比原来薛府的低不少。
福九扶着薛老太爷走进来的时候,老太爷很满意。指着各出的东西和福九笑着品头论足,尤其对中间那个月亮门,就更觉得是满意之作。
“小九啊,老祖觉得这样才算是对了!你看咱们两个院子离的这么近,有什么是你可以过来,老祖也可以过去。而且,老祖这有厨子,天天可以给你做好吃的。这样,你呀就不用做饭了!”
“老祖,我可以做饭的!”说着,福九伸出手转来转去的在老祖面前一顿展示。
“你那小手连绣花都不行,怎么能做饭?”薛鼎天赶紧将福九的小手拉住,好像生怕她去做饭似的,“我和你说。这女儿家的身子娇贵。眼看就要入冬了,你这小手白白嫩嫩的怎么能碰那冰凉刺骨的冷水?那可不行啊!老祖和你说,你祖奶奶嫁给老祖这么多年,她那洋葱玉指的就没碰过半点水珠。老祖不能说自己媳妇不沾水这现在倒让自己孙女出来吃苦受罪了!媳妇都是自己的亲媳妇,自己可得宝贝着,可不能随便就把手弄坏了。”
说着,薛老太爷特别意有所指的将眼神瞄向旁边也陪伴着的萧韧熙。
萧韧熙赶紧澄清,“老祖,我也从来没有让我媳妇碰过冷水的。早上洗脸的水都是我来弄的!而且晚上福九不会烧水,也都是我来烧的洗澡水。反正,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福九沾半滴冷水的!是不是,小九?”
福九赶紧连连点头,“是!老祖。我们家的活基本上都是漂亮哥哥干,我手慢抢的没有他快。每天我吃晚饭,他就给我抱到床上去,等我休息一会起来之后,他已经都弄完了。”
福九非常诚实的将自己家里过日子的情况进行报备,“还有,老祖,你没看出来我最近都胖了吗?你看,你看,我的包子脸好像都要回来了!”
说着,福九捏着自己的小脸就放到老祖的手上,“看见了吧!是不是都是肉肉!”
薛鼎天稀罕的摸了摸福九的小脸,才满意的对萧韧熙说道:“不错,你这媳妇养的还是不错的!”
说完,老天爷乐着又开始往里走,“不过。韧熙啊,这福九不会烧火我是知道的。你一个堂堂萧家大少爷竟然会生火烧水这可太不容易啦!”
萧韧熙搀扶着老祖,特别从容淡定的说道:“也不是一下子就会的。第一次烧的时候,木头都是湿的,没点着,还弄的到处都是烟,后来我就让那边的二牛兄弟过来帮忙烧火。后来几次,我也烧的不太好,不是烧到外面就是差点灭了。后来,我就会了,怎么放柴火什么的。但是点火那我还是不太会,我就每天都去二牛家要点火星木炭什么的,回来塞到炉子里也就着了。”
福九立时“哦”的一声,恍然大悟的看着萧韧熙,“我说你怎么每天都跑出去一会,原来是去找火苗啦!”
萧韧熙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说:“对啊。要不用火折子点火,我老是弄不好。现在这样就好了。而且,昨晚我回来的时候,赵四婶看见了,说了,今晚先过来给咱们点起炉子,然后她再回家做饭。我觉得也行。这样咱们就给四婶点银子什么的,咱们既不能让人家白帮忙,而且四婶还能赚点银子,这样多好!”
福九想了想,笑着说道:“好!这样好。顺便,咱们让四婶将老祖家的也点起来,这样咱们就可以多个几文钱了!”
薛鼎天看福九和萧韧熙说的热闹,不由得就说:“你们说的四婶是谁啊?”
福九立时将赵四婶的事说了,然后又给老祖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周围的情况。
薛鼎天边听边点头,赞赏自己小孙女做的好,“这地方人都穷苦,咱们要多帮衬。尤其是家里孩子多的。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孩子,真是不容易。这回头让薛英过来看看,要是有两个好苗子不妨就带到薛家军去。当兵打仗以后保不齐还有个出路。至少,现在也少了一个吃饭的不是!”
“谢谢老祖!还是老祖最善解人意啦!”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一起吃了早饭,结果又弄的是满院子的人。
大娘和三娘等几个媳妇也都跟了过来,又仔细的看了看福九和老太爷这里是不是还缺了什么,少了什么的。然后又叮嘱薛伯要拿好银子。别说不够用,只要少于一百两就赶紧和薛锋他们说一声,当时就要将银子送过来。可不能委屈到这老的、小的。
苏舞秋和女儿又去看了看她的小家,然后又仔细的问了问平时过日子的事。看着萧韧熙竟然分外的疼福九,她这才算是多少安下心来。
看见厨房里的东西都还算是规整,米面油什么的也都不缺,她才放心的拍拍福九的手,又是一阵小声叮嘱。
“娘,您就别担心了!”福九撒娇的靠在苏舞秋的身上指着面前的东西说道:“您瞧瞧,这东西有哪样是少的!本来我们从家里拿回来的东西都是分给左邻右舍的,吃都吃不完。结果大哥,二哥他们又是不是的来瞧瞧,不是送东就是送西的。害得我和漂亮哥哥上次拿出来的五百两银子,还剩下好多好多都没用呢。
还有,秀儿和鸳鸯姐姐隔三差五的就带着人来一次,不是收拾这个就是洗刷那个的。我婆婆也老是让人过来。韧熙的两个妹妹,熙晨和熙颜前两天还过来看看来着呢。还带了好多东西。
熙颜的手工好的没话说。这来了一趟,就说回头给我做两身衣服,我都说不用了,她也不依。我瞧着,都是姐妹间也没什么,我就说行了!”
苏舞秋一听,就乐了,拉着福九的手说道:“对,对,妯娌之间就要这样好好处着。回头,你也要给熙颜和熙晨拿过去点东西,总要有礼尚往来才好嘛!”
“我知道的娘!我正想着这几天把老祖安顿好之后就回去,从嫁妆里拿点东西给她们呢。上次我在狮子胡同看见一个制作非常精巧的碧玉簪,本来都已经定下来要买了,而且我还托老板又定了一个相称的花样。结果晚上回去吃饭的时候,就让漂亮哥哥给说漏了。婆婆当时没说什么,回头就去店里花了银子给取回来送到我这。说是让我给妹妹们带过去。
我都羞死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玩意,还要婆婆给出银子,哪有这样的道理!?在说,要是这样,那也不算是我送的礼物了。
结果我婆婆好像知道似的,第二次回去,就偷偷和我说,现在我和漂亮哥哥正是难的时候。有银子要自己多留着。这份心她老人家都是明白的,两个妹妹更是懂事。等以后我们回去了,到时候那有的是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都由我。可是现在,但凡是家里能帮的到的,就绝不会让我们花一分。娘,您看,我婆婆对我多好!”
苏舞秋一听,就更是高兴,“阮凝妹妹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典范。贵而不奢,弥足珍贵。你呢,以后也要多和你婆婆学习,这才是真正侯门公府的气度。”
“我知道了娘!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孝顺婆婆的!”福九笑得甜甜的,小脸上的肉肉让人看见就想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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