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心里疑惑,郁木槿现在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人形,只能按下性子,乖乖待在花盆里,感知着外面的动静。
杨骞昊进宫并不难,并不需要很多通报,只要递了牌子就可以。不过大梁的皇宫对于郁木槿来说还是完全陌生的,他不禁打起精神,悄悄感知外面。
高高的宫墙,表情严肃的侍卫,再往里走,还有婀娜的宫女,见到杨骞昊都纷纷行礼。有内侍早就得到消息,看到杨骞昊一出现,便领着他往前走。
并没有像郁木槿想的那样,去御书房或者偏殿之类的地方,而是拐弯抹角的去了御花园。杨骞昊去的时候,御花园的亭子里还摆着茶杯,和攒盒,想必在他来之前,还有别人。
面对皇帝还围着披风自然不合礼数,杨骞昊也就顺势解下披风,胳膊夹着小小的花盆对着陛下行礼。郁木槿‘看’着油纸布外面的陛下,这人正值中年,面色发红,眼中精光四射,身材高大,看上去魁梧有力。跟郁木槿印象中的人完全不一样,这人乍一看威武非凡,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寻常人见了恐怕会害怕。
“赐座。”声音听上去也很威严,没有多余的感情。这让郁木槿知道,陛下恐怕跟他听说的一样,和杨骞昊的感情很一般,或者说形同陌路差不多吧。
偏偏是这样两个人,见了面却不得不遵循礼数。杨骞昊脊背挺直,并没有说话,胳膊依旧夹着一个花盆。陛下自然早就看到那个小小的花盆,他也知道最近扬州城的一些传言,此时却是当做没有看到一样,并不主动开口。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这要是放在别的君臣之间,恐怕是很不妙的情况,至少作为臣子的那一方,会觉得坐立不安吧。郁木槿在心里悄悄的想着,杨骞昊倒是泰然自若,周围伺候的内侍也表情平静,他这才反应过来,恐怕以往两个人见面的情况就是如此。
良久都没有人说话,郁木槿也渐渐放松下来,裹着花盆的油纸布暖洋洋的,再加上鸡仔柔软毛茸茸的身体,郁木槿靠在上面简直昏昏欲睡,他晃了晃身体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却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出一声冷哼。
那声冷哼是陛下发出的,他冷冷的看着杨骞昊,从小时候起,他就很不喜欢这个儿子,所以一成年就放出去让他自己建府,想着继续抚养剩下的皇子,一定要抚养比杨骞昊更加优秀的皇子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防备,接下来的儿子一个都没有活到成年的,只有杨骞昊安然无恙,这让他更加不喜欢这个儿子。
但是宫中没有成年的儿子,无论从小多么聪慧沉稳,成年之前就一定会出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出手对付杨骞昊。朝中一些大臣虽然蹦跶的厉害,但也不会直接对付杨骞昊,因为如果宫中的所有皇子都活不到成年的话,等陛下大行,皇位还是杨骞昊的。
沉稳的坐在凳子上,脊背挺直,好像没有注意到陛下的态度一样,杨骞昊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完全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有什么事,说吧。”最终,还是陛下忍不住,主动开口道。
“没什么事。”杨骞昊立刻回答。
陛下一阵气闷,既然没有事,那还进宫来做什么,难道是故意气他吗?这么多年以来,因为国花的事情出现分歧,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话,陛下心里隐隐也知道一点,如果剩下的儿子一个都活不长久,那自己这个位置还是要交给杨骞昊,至少明面上必须交给天家的人。
这么多时间过来,陛下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剩下的儿子活不长久都是杨骞昊暗地里动的手脚,但是他没有证据,也抓不到把柄。
两个人的气氛弄的越来越僵硬,杨骞昊倒是满不在乎,他坦然处之。陛下看了眼杨骞昊,终于还是把话题挪到他胳膊夹着的花盆上,嗤笑一声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失心疯了不成?”
这要是放在别的地方,到哪里都抱着一个花盆,那人肯定是疯了,要么神经也会不正常。但在大梁,因为有国花的存在,这么做也并不是惊世骇俗。
看了眼陛下,杨骞昊慢悠悠的解释,“这是给国花的花盆,里面是专门供养国花的土,父皇您要不要看一下?”
原本略带嘲讽的眼神陡然变了变,陛下几乎要一下子站起来,他又看了眼花盆,视线慢慢挪到杨骞昊脸上,只觉得眼前这一幕特别荒唐。就算杨骞昊支持国花,但此时国花早就被火焚,渣都没剩下,就算他抱着花盆又有什么用,也不过是表明自己的态度罢了。这么想着,陛下就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看上杨骞昊的视线变得怜悯,冷声道:“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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