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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深廷宫变2

3个月前 作者: 方陈

翊国公府正厅上一年约不惑的中年男子满面焦急,不停地来回踱步,不时搓手叹气、向外张望。男子名为郭房,是郭勋长子,娶妻徐氏,乃开国第一大将魏国公徐达之后。

“黄大人快请,大公子在里面等候多时了!”郭房耳闻大门口有说话声传来,面露喜色,急急出迎。

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在阍人的引导下快步进门,身手矫健,更胜精壮小伙。此人姓黄名绾,王守仁首席弟子,深得真传,文可比肩大儒,武可媲美“天下十三杰”。六十好几的他早已过了一展抱负的年岁,萌生致仕归乡的念头,打算用残存的余生弘扬“阳明心学”。就在他准备递交辞呈前夕,郭勋东窗事发,锒铛入狱,迫使他暂时打消了致仕念头。

黄绾祖父黄孔昭在朝为官时饱历官场凶险,多蒙郭勋祖父郭昌照拂维护,两家就此结下深厚情谊。黄绾与郭勋年岁相当,志趣不相投,但脾性相合,交情甚笃,素以兄弟相称。兄弟落难,明知是咎由自取,他也不愿袖手旁观。郭勋所犯罪行若依律处置,获罪者可不止他一人,其族人无一能幸免。黄绾不愿见到无辜之人受牵连,出于两家相交多年的情分,毅然伸出援助之手。

夏言身为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不可谓不大,几乎截断了郭房所有救父的门路。坐到他这个位置的人,是不存在纯粹这一说的。他为人正直,心怀家国,谙熟权谋,又恪守底线,是一位才干与良知并存的权臣。有很多人想拉他下马,他也拉过很多人下马。拉人下马的背后目的或许并不纯粹,但列举出的罪行都是实打实的,有理有据,不存在栽赃构陷,这就是他恪守的底线之一。郭勋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促使夏言将他扳倒的原因有公有私。二人素来不和,相互倾轧掣肘多年,落马前的郭勋贵为国公,位高权重,是为数不多敢于且能与夏言叫板的人,这是其一。其二,夏言还有一位位高权重的强劲政敌,即内阁次辅严嵩。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郭、严二人一拍即合,强强联手,对夏言造成的威胁不言而喻。

郭勋得势时,每日门庭若市,巴结之人难计其数。而今失势入狱,除了本就与他对立之人,倒也鲜有落井下石者。这是一个不正常的现象,同样不正常的还有入狱逾年而不定罪。这些光靠黄绾一人是不可能办到的,更准确的说这些跟黄绾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能够办到这些的,普天之下就只有一人。

朱厚熜并不想杀郭勋,更不想诛灭其族,原因有两个:一、顾念旧情,朱明皇室与郭氏一族君臣之谊足有三甲子,功勋累累;二、朱厚熜登基初期,大位不稳,通过“大礼仪”之争来巩固自身权位,郭勋正是当时鼎力相助的几位大臣之一,之后又累建了不少功劳,在朱厚熜的心目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面对夏言的强硬,朱厚熜使出了老套但有效的拖字诀,一拖就是一年多。到了眼下这个时间点,朱厚熜最希望的还是夏言能够让步,这样的胜利是最完满的。如果还不让步,他也不介意再拖上一年多,甚至是三年五年,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一种权利的制衡,而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他的。

仅从权谋的角度来讲,夏言在这个时候让步无疑是正确的。如果上升到更高的层面,那坚持才是正确的,全在他如何抉择。

那些混迹官场多年,又能说得上话的人,无一不是人精的人精。对朱厚熜和夏言关于郭勋案的心思个个心如明镜,所以既不加害也不相帮,静待结果或者说静待合适的出手时机。

郭房显然还远没达到人精的水准,所以当他听说刘天直第三次递交案情题本时,又惊慌失措了,火急火燎地找到黄绾,寻求帮助。苦等一天,终见黄绾回来,连礼数都没能顾及,迫切问道:“情况如何?”

黄绾道:“皇上还是没有给郭兄定罪,把题本退还给了夏阁老,仅在文末批了一个‘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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