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凡闻言起身,冲着尤承惠和王师爷拱手,说道:“不瞒大人和先生,内子和齐家老爷子承揽轨道工程时,广厦营造刚刚开张,还不成气候,手里根本没有自己的班底。当时所招工匠,九成九都是不知底细之人,虽然施工期间也曾严加管束,可若是有心人暗地里行事,还能相互掩护,光凭内子几人却是防不胜防。”
虽然尤承惠内心有些猜测,可也没想到江一凡会这么干脆利落把事情说出来。
“这么说,轨道工程很有可能有问题了?”尤承惠问话有了些严厉。
江一凡也不含糊,见尤承惠神色不对,忙起身拱手,对着尤承惠就是深深一揖。
“虽则下官和内子希望此事子虚乌有最好,却实在不敢保证工程中没人动手脚。若是工程确有重大隐患,及早揭开处理为好,不但朝廷损失小一些,内子和广厦营造罪责也有所减轻。下官这里先替内子谢过大人。”
奶奶的!好好的提什么内子?
听到江一凡最后这句话,读书人出身的尤承惠也忍不住想爆粗口了。都这种时候了,你老婆承揽的朝廷工程眼看就坏菜了,你还好意思把她抬出来吓唬人!
问题是,他还真有点怵那个女子。那女子刁钻的很,谁知道她会不会在劣势中翻转,倒把别人反转进去吃挂落。
尤承惠很是悻悻然的说道:“本官职责所在,江大人客气了。”想来这次和他关系不大,他这是依律法办案,虽然是被迫的。
…………
尤承惠不知道的是,木制轨道工程有疏漏的消息似乎已经传得很广,若不及时处理,甚至会对他这个府尹造成威胁。
而事实上,这个消息的传播虽然分散在很多不同的地方,可传播的界限却分明,实则范围很小。
直到京府衙门已经把这个案子正式立案,做成卷宗,并循着线索,几乎搜寻到所有涉事人员时,福王一系才得到消息。
当消息报到王府外院的议事厅,一向沉稳有礼的福王当下就把桌子掀了,“这些混蛋!不是已经把有关的人都疏散出去了,怎么还是会露了事情?”
幕僚刘裕和主簿史东也是面色不好,这件事原本的计划是在物资运输过程中,造成惨重损失,然后才开始发作。
那个时候,不但事故的原因不容易查找,而且他们做的手脚也应该在那混乱中隐去。另一方面,只有事情足够严重,才能让禹王名誉尽失,并给禹王的财力集团造成严重损失。
可如今,那条轨道还好端端的在那里,隐含的事故隐患却已经被揭开。
这件事一旦查实,那就是有人陷害广厦营造或者瑾融。就算最后没有实据能追到福王府,可谁能拦得住众人有想法?
福王的一个谋臣见气氛紧张,出言道:“殿下息怒,不管怎么说,终究是广厦营造建造的工程出了问题,即使有再多理由,也是严重疏漏。若想继续使用,就得把轨道全部检查,甚至拆除重建。就算没有物资和兵士损失,光是拆下轨道再重建,也算是场大祸事。”
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场间气氛有了些缓和。史东几人简单把案几扶起来,地上杂物随意往边上归拢一下,提着小心,请福王坐下。
史东见福王的怒气掩了一些,开口说道:“是啊殿下,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咱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把涉及这件事的人重新确认一遍,能隐藏的继续隐藏,藏不住的就得想办法送走了。”史东说的含糊,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藏不住的人,只怕是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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