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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桥(十八) 双面神

3个月前 作者: 康托尔尘埃瓶

“唉,我可真是不想再跌上那么一跤了。”我自然不可能就那么轻松的抛下自己搞不明白的事,穷根究底才是我的喜好,也因此我累积了太多的问题,也习惯于暂且存下它们而先去考虑那些迫在眉睫的事,比如被那漩涡抓住脚腕时的窒息之苦,还有那温热但坚实的石头地砖,无论是头还是背,狠狠摔在那地上的感觉可不好受,“若是这也有座桥的话该多好呢?”

我喃喃自语着多半会遭人嘲笑的话,但若是他们自己也结结实实的来上那么一下便一定说不出闲话了,不过这次不知是我的运气来了,还是渡鸦先生为了来去方便而对入口进行了改造,又或者最不可能的情况,离去已久的七蟠当真听到了我那不算多么虔诚的祈祷,而为他的后裔打开了方便之门,总之,我见到流沙开始分开如同海面,而敞开的门户崭亮如新。

这应当不是陷阱,或者至少我期望如此,再者哪怕我不幸受到了愚弄,也不会比再摔上一跤更糟糕了,这般想着我便打定了主意,大踏步的迈过了门槛,虽然眼角还是不断向着身后桥,仿佛是在担心会有什么人自背后推上一把的模样,但事实证明此次我的多疑还当真是多虑,我的双足稳稳当当的踏在了地上,且我的眼前正是那座沐浴在阳光中的女祭司的雕像。

那与我前几次见到的会是同一座吗?我有些怀疑即使她们的面目完全一样,但很显然这一座要更光亮些,面目也因为被风沙侵蚀的更少而更精致,于是我看清了那是一名美丽的如同人偶的少女,而她的关节亦如是。这次的她并非正在手忙脚乱的熬制汤药,而是如同我那日幻象中所见的一般正踮着脚尖跳起祭祀之舞,而那条与她极为亲昵蛇则担任了飞扬的披带。

据我所知,风沙的侵蚀绝非可逆,即使是重新打磨光滑,她的眉目也难以如此清晰如新,我几乎断定此地乃是这谎言之墓的另一处祭坛,而这位女祭司或许是另一位的不同侧面,又或者是她的姐妹或是母亲。我不知道这为我打开了大门的人为何要舍近求远的送我来到这里,如果他只是想要我仔细看看祭坛的话。我同样惊奇是何人做了此事,这可不是寻常人的能耐。

“渡鸦先生?”我轻轻呼唤道,我猜想那或许是他的恶作剧,为了使得闯入者不会侵扰了自己的生活,他一定觉得我渡到彼岸去了,不过假如渡鸦先生知晓了我不曾将双足都踏上漫宿,也一定会大发雷霆,痛惜我错失了机会,再将我送到此处来戏耍一番的。又或者如今的沉默便已然是他的戏弄,我在围着那雕像朝着每一条岔路呼唤了他的名字后没有半点回音。

不死心的我又自暴自弃的向着每一处角落呼唤,或许哪里便有一道暗门,虽然即使是受过特训的我也看不出有什么玄机,又或者他在地下做了什么陷阱不成,我低头想要自石板的缝隙中寻觅,却在看清脚下后呆愣了片刻,心道莫非此地早就遭到了废弃?在我们的祖先尚未离去之前?否则这地面为何只是被蛇行犁松了的沙土,而那墙壁也仅为随意粉刷的泥浆?

但至少我这次或许赌对了,自某处传来了响动,似乎是门枢转动的吱呀声,甚至还伴随着似乎是碎屑掉落的窸窣,我想那扇门一定及其老旧,而其中传出的近乎叹息的呼唤声也仿佛蒙着一层厚重的尘埃。那不像渡鸦先生,他的声音虽然不算好听但绝不会如此苍老,虽然如同他这样的存在从不会为年龄与躯壳所限,否则他早就该成为地上的黄土,冢中的枯骨了。

他又呼唤了我一声,不过是全然不同的语调,有些稚嫩,那倒是真的像是渡鸦先生了,于是本在踌躇的我也放下心来,沿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但道路的尽头却是一扇半开半合的门,我觉得应当是那些锈蚀以及灰尘阻塞了它,便随意扯了些沿途爬在墙上的叶片想要擦拭干净。随着层层剥落的遮蔽物如同雪花般堆了一层,我才终于看清那门上竟印着一张脸孔。

那张脸孔看上去既像是由青铜铸就,又似乎是大理石雕琢而成,但当我小心翼翼的揭开了蒙在他双目之上的遮蔽物,他的嘴唇翕动起来,我认出他正是方才呼唤着我的那个男人,只不过被打磨光亮的他声音也变得明亮如同金铁,“我以为此地已遭荒废。”那是那个苍老的声音,“但我知道谎言之墓的儿女们迟早会回到他们的祭坛之前。”而这声音青涩且稚嫩。

“你是谁?”我问道,我本该觉得惊奇或是恐惧的,但不知为何我在面对这样一位比渡鸦先生和不智凡人更不可思议的存在时,我是说,他们二位至少曾是凡人,而如今也生的人类的脸孔,我的鳞片不曾竖起,我的血液不曾沸腾,我感到安心且惬意,似乎他是我所熟识的邻居,慈祥的老祖父带着与我青梅竹马的孩子,而他此刻还在门的另一面为尘土所束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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