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天空,我收回了视线,只等着那家伙自烛台上下来找我,此时正值正午,但骄阳却并未遮挡群星的光辉,它们闪烁且挪移着,甚至有些互相碰撞着,激动的仿佛那星辰神殿最高处悬挂的饰,若非有宛如辉光织就的无形细线紧紧的牵着,只怕早就坠到了我的眼前,燃着火焰肆虐到了地上,但他们仍在我的面前越来越明亮,就像那星河要自天际倾倒下来一般。
“星星离地面太近了。”我喃喃自语,那不知名的男人告诉我此地或许是天地相拥之所,亦是星辰与烛光融为一体之地,而我也是第一次行经此处,不知它是否名副其实,但这依旧奇怪,太奇怪了。我不是第一次如此仰面的注视过星辰,有段时间我每逢夜间便会躺在屋顶上看着星星,我曾听那沙船的教师们提到,有人能够自星辰中窥见轨迹,无论万物或是命运。
但显然我是没有那个天赋的,不过我至少博闻强记,我记下了每一颗星星可能出现的位置,即使我找不到什么规律,也无法以此推测我的生命将会于哪几处时空闪烁,否则它岂不是过于断裂且跳跃如同我曾打开过无数错误的门,最终到达了如此的地步,但若只是辨认位置,我敢说那些通晓玄奥之事的教师们也难以企及于我。我知道群星本是不该行经眼前的。
那星河的阴影向我压来,而离得我最近的两颗明亮有如烛火,我眯起眼睛,看清了那是那根蜡烛的双目,他正注视着我,或许是在等一个解释,但他没有皱眉,可能是因为他并没有足以支撑他的眉头运动的肌肉或骨骼,他们的身体构造比我们简单的多。“无意打扰。”我仍尽量简练自己的言辞,“我无处可去。”但我的眼睛再次转向了那星空,带着些许疑问。
“将临。”那根蜡烛没有昂起头,如我平日里惯做的那样,他甚至连身子都不曾转动,至少将双眼燃烧的更旺,仿佛在灼烧着天空。他的话语比我更简单,因此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惊喜与惶恐猛地坐起了身,我知道他是在向我宣告燧石的即将降临至醒时世界,这便能够解释为何那星空垂的如此之低,但愿它们不会在这个过程中坠落,或是坠落后能够复还。
“躲起来。”那蜡烛生硬的抬起在自己的手臂如同蜡像,他指向了远方的一处沙丘,在那连绵起伏的玻璃山脉之外,但一侧已然晶莹剔透,或许那些玻璃便是他们在标志当司辰来到时足以保持安全的距离,当然他们本身或许不会那么容易被火焰烧熔,否则工作将难以进行,而我则必须遵守规定,因为我的鳞片虽在面对刀剑时足够结实,但被点燃可就大事不好。
磨磨蹭蹭,我爬起身在那蜡烛的注视下走到了他的目光能够穿透之外,随后我稍微探出了一只眼睛,又回敬似的目送他重新走上了烛台,而当夜晚将至,那天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星开始变得当真如同流动的火焰般将整个灯塔都包裹了起来,我想要看清它,但我着实畏惧那光亮,因此我下意识的在脚下挖掘着,想要将自己埋到地下去,即使那并非我的心中所想。
是本能吗?我的祖先是生活在地下的,而我也觉得那大抵是畏惧辉光的缘故,而我纵然自打出生起便关于行走于地上,我的眼睛在直视太阳时仍会疼痛难忍,当然墨萨拿的街道上弥散着的,自浪潮中升起的雾气或能遮蔽一二,但可惜的是此处无有迷雾亦无仁慈。我将自己的脑袋埋入了沙中,这令我难以呼吸且无法真正阻拦那光芒,我想要蒙住双眼,也没有用。
我的脸色一定变得紫红,我并不因那辉光感到痛苦但我的本能告诉我我必须走脱,我不该注视它,它会将我带至绝境,但我的眼球无法转动,我的眼皮无法阖上,我的身体因为欢愉而战栗,我的视角愈发拉近直至能够将那星辰神殿中即将发生的事看的清晰。我看到了烛光,看到了火焰,看到了蜡烛,看到了烛台,我看到了那光芒中端着烛台的人以及他的影子。
我注视着他,因他光辉灿烂,因他明若辉光,我无法挪开我的眼睛,直到他抬起眼来望了我一眼,或者只是对着我的方向匆匆一瞥,但他眸中的光是温顺的,让我想起逆孵之卵,而非骄阳,与那男人锐利如同刀光的双眼大不一样,但它们每个都能使我浑身战栗乃至忘却呼吸,但就在我的视线又开始模糊似乎即将晕厥之前,我看到那拿着烛台的人转过了身去。
斗罗书:(www.douluoshu.com)